海水中的倒影

金色的阳光撒在海面上，泛出麟羽般的反光，随着海浪前翻后滚。海水是浑浊的，仿佛滔滔的黄河水。如果单看这水泽，第一眼还真似江湖河水，不够清澈。但再放眼远眺，辽阔的海面，远处的地平线，都在时刻提醒来访者，这里是浩瀚无垠的东海。

   我们是在下午乘渡船来到普陀岛上，宾馆就在海滩边，放下行李，我信步来到海边。海水不似浅蓝色中带着透明，反而是如同裹着深黄色的泥沙。远处山峰低凹有致，绿树成荫，海水轻拍沙滩，海风中却少了一些海腥味，也许现在还未到盛夏时节。站在海滩边，向东南方向望去，南海观音菩萨的坐像，高高耸立在山头，金黄色的塑身，在夕阳下散出摄人心魄的光线。

   我们拾阶而上，两侧高大的树木挡住了阳光的直射，海风从山腰处吹来，身体舒适感陡升。沿途见到不少虔诚的信徒，三步一叩首，五步一伏地，我们也深受这样氛围的感染，都收起了嬉笑的谈话，变得沉默不语。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一行人来到南海观音菩萨坐像的景点，购买了香票，持香三支，随着人流来到坐像前台的广场。

   高高的坐像就耸立在眼前，几朵白云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没有摩天高楼，没有参天大树，坐像仿佛肃立在天地之间，给人以一种无比神圣的感觉。观世音菩萨的面容慈祥而端庄，含笑不语，俯瞰众生，在东海岸边，左手竖立，右手平举，十指微屈，似乎指引芸芸众生中的苦难出口。我们点燃细香后，低头默念心中的企愿，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拜了拜，同行的女同志还伏跪坐垫，磕头祷告。我们围着坐像转了一圈，几个出家人带领一行人，敲着梵音似的铃声，做着法事，我望向不远处的海水，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那原本清澈的海水，现在成了如此浑浊，是不是这里吸收了太多凡人抛下的孽障而致？

  夜晚降临，整个岛上逐渐安静下来，仔细听来，海浪的拍打声也好像消失在远处，或许是受了潮汐的影响。我从未见过大海在夜里的模样，那一刻，很想和夜色里的大海约会一次，于是我穿衣下床，走出酒店。此时，岛上几乎没有白天的喧嚣，只有少许的游人在散步，沿海的路灯亮成一排，弯成一个弧形，它们发出鹅黄的灯光，倒影在海水中，从远处看去，显得更加静逸，更加远邃。我第一次看海的夜景，竟先被这倒影迷住了，良久，才转回目光。

   天空完全被夜幕笼罩，几乎看不到星星，月亮也躲到厚厚的云层背后，上穹呈现出黑色绸缎的色系，海风也停止了吹拂。我来到海滩上，脱掉拖鞋，让双脚感受细沙的抚慰，一股惬意从脚底传来。海平面果然退后了数十米，此时，已经看不清大海的颜色，在路灯光线的点缀下，它给我的影像是灰黑色的，几艘机船的剪影竖立在上面。海面几乎看不到起起伏伏，好像经历了白日的疲惫，它沉沉地睡着了，拍打海岸发出微弱的声音，有如它细细鼾声。我又走近几步，几个大人带着孩子，用手机灯光去捕捉退潮后出洞的小螃蟹，每每捉到一只，孩子们都会发出兴奋的惊呼。我望向远处，静静地深情地，看着眼前熟睡的大海，希望它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感受到我在身边，或者在梦里向我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