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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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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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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大泉山的底色

每一片土地,都有它的底色。有的底色是苍茫的黄,是戈壁与沙漠的亘古孤寂;有的底色是蔚蓝的,是海洋与天空的无垠梦想。而大泉山的底色,是红色。不是浮于表面的朱红,不是转瞬即逝的绯红,而是一种从岁月深处渗透出来,融入山石、渗进土壤、刻在骨子里的,沉郁而滚烫的红色。

记忆中的大泉山,曾是塞北风沙最肆虐的画板。风,是这里唯一的主宰。它从遥远的蒙古高原呼啸而来,毫无遮拦地掠过裸露的岩体,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山体是枯黄的,间或夹杂着风化的灰白,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墨,了无生气。雨水,非但不是甘霖,反而成了灾难。暴雨倾盆时,山水裹挟着泥沙,如脱缰的野马,在山间冲刷出道道沟壑,那是大地干涸的泪痕。偶尔有几棵倔强的酸枣刺,在石缝中瑟缩,叶片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叹息。

这红色,最初是信仰的颜色,是在这片枯黄与灰白中点燃的星火。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共和国的领袖毛泽东主席,对这片塞外的土地投来了深切的目光。他亲笔批示的《看,大泉山变了样子!》,如一声春雷,唤醒了沉寂的荒山。那不是一句简单的赞誉,而是一面旗帜,一个号令。

于是,张凤林、高进才等第一代大泉山人,用最原始的锄头与铁锹,开始了向荒山宣战的壮举。他们没有先进的机械,只有一副副压不弯的脊梁;他们没有充足的给养,只有一腔腔改天换地的热血。那红色,是他们挖下的第一道鱼鳞坑,是栽下的第一棵耐旱树,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八个大字在山坡上烙下的深深印记。这,便是大泉山精神的滥觞,是它一切故事的序章。

然而,信仰若只停留在记忆里,便会褪色。大泉山的红色,在新时代的征程中,找到了新的表达。它不再是硝烟的颜色,而是奋斗的颜色。

当“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号角吹响,大泉山的儿女们,血脉里那沉睡的红色基因被瞬间唤醒。他们面对的,是祖辈同样面对过的敌人——荒芜与贫瘠。但这一次,他们手中的武器更加多样,心中的蓝图更加清晰。那红色,是党员干部们迎着风沙,飘扬在山头的一面面旗帜;是建设者们额头上滚落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是他们磨破的双手、晒黑的皮肤,是那份“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实干与豪情。

于是,奇迹发生了。那沉寂的红色底色之上,开始生长出无尽的绿色。一株株松柏,像列队的士兵,从山脚蔓延到山顶,将昔日的秃岭染成苍翠。风,再也不是狂暴的君王,它穿过茂密的林海,被梳理成温柔的低吟,送来松涛阵阵与草木的清香。雨水,也变得温顺多情,它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承接,被海绵般的土壤吸收,化作涓涓细流,在山涧叮咚作响,滋养着万物。春天,山杏花开,如云似霞,是粉色的希望;夏日,绿荫如盖,蝉鸣阵阵,是生命的欢歌;秋来,层林尽染,硕果累累,是金色的馈赠;冬至,白雪皑皑,青松挺立,是坚韧的风骨。这绿色,不是对红色的覆盖,而是对红色的继承与升华。红色是根,绿色是叶;红色是精神,绿色是果实。没有当年那股子红色的拼劲与韧劲,何来这满目青山的生机盎然?

如今,行走在绿意葱茏的大泉山,你会发现,那红色从未远去。它化作了山间蜿蜒的红色步道,引领人们探寻自然与人文的交融;它化作了农家客栈里,那一碗热气腾腾、带着乡土醇香的饭菜,温暖着游人的胃与心;它更化作了电商平台上,那一个个带着大泉山灵气的包裹,将奋斗的果实送往四面八方。那红色,是游客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乡亲们腰包渐鼓的喜悦,是新一代青年返乡创业的坚定步伐。

红色,是大泉山的底色。它不是一段尘封的历史,而是一种流淌的现实。从领袖批示的荣光红,到第一代建设者手刨肩扛的奋斗红,再到今天乡村振兴的幸福红,这抹红色,始终是这片土地最动人的主旋律。

站在山顶,远眺那层层叠叠的绿,云雾在山谷间升腾,如梦似幻。我仿佛能看见其下涌动的红色岩浆。它沉默,却充满力量;它内敛,却光芒万丈。

这,就是大泉山。一片以红色为魂,以绿色为貌,在新时代的画卷上,正描绘着最卓越、最壮丽篇章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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