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雪篇（组诗）

1

动物迁徙。鸟群迁徙。人类迁徙

云也迁徙，在慢飞的旅程

可以避让中避让，这次长途的白

它们展翔的羽，很轻很软

也会消失，在我手心里

2

每迈出一脚，会不会踩疼它们

和自己。雪，朝向大地，缓了缓力度

一棵树、一群树，和一座山的目标

越来越明显。世界的欢喜眸眼，更清晰

3

法桐树落叶

想找出相同的两片。每一片，都与我比较

谁最完美。它们的各自特征很明显

与画白的雪，两色极端

4

久了的电动三轮车，旧了的大蓬伞

站直的标记，在读雪。弓背的坐姿，也在读

翩然，雪女子，补一双踏雪寻梅的鞋

缝纫着生活裂缝的线，刺进鞋底的针

慢哒哒的机械声。修鞋机坚定又匀称

摇着向前的针脚，嘀嗒出表音

模仿匠者的敲击节奏。霞暮认真的匠龄，游园外围的他

说歇业，至腊月二十八

这里读雪的模样，比我认真

5

可以克制自己笑声

但必须放逐孩子们的笑声。此时想笑

于是舒展眉峰，松弛了很多皱拢的面容

当遇见轻描我的雪，正给这苍劲冬暮年岁

画出他童年

6

葱姜与果蔬，路摊，守着雪归人

同时等，前来问候的雪归人

二维码与价格，划出他与他两点最短的线

犹豫的他，深望一眼飘摇，指染的雪

7

五金交电，大敞的眼睛

里面有生活必需品，也有店主与简易烟火

一个随时对外交流的窗口，微笑

总是放在雪白的前面。他原谅的雪在门前路上

包括我，闪过的身影

8

真的拥有一个银的世界，就释然了

城市、村庄，公路与公路

树描述的山。敬老院，昂起的脸

都抬着雪，比子女们安静

9

凝神的镜面，对着腹腔，自言自语

雪的白，递过来不薄不厚，遮掩的层面

冰冻，持续淡然。一处裂开，张了张吐泡的嘴

内心在涌，暮冬读得懂

冠挂银饰的树，就要喊醒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