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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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陁之地
责任田到户，母亲费尽心思
为那块陂陁之地缝补合适的新衣
低处的栽上了稻子，让
会攀爬的山芋藤爬到坡顶
剩余的拐拐角角，都交给了葱蒜瓜果
累了她会坐在田埂上休息
看着田地，像耐心在等孩子们长大
如今，母亲也被移栽进了城里
只能在阳台花盆里温习耕种
矮化的雏菊、栀子花，三株青椒
和一小畦细葱陪伴她的孤寂。时常
她会搬个矮凳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看被高楼所遮挡的远方。像当年
她领着我们一起月夜在院子里乘凉
微温的空饭碗还没收拾，手里的蒲扇
一遍遍用凉风轻拍我们的微鼾
田里的水稻已经扬花，月色
将高高低低的水田旱地和蛙鸣
都安抚的一样宁静
放在胸口的暖
它记得每一次等候
都是值得的。无论升起或者落下
羞红的颜色都会穿透沉默
越是靠近，越接近圆满
越懂得，如何在安放归巢的枝桠
秀一轮明月
那些醒来的呓语和临睡的情话
都，极易引发怦怦的心跳
包括，那些新萌的嫩芽和
滴落枝头的鸣叫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会将那些温暖，一直放在胸口
玛尼堆
仿佛在等一个遏语
那些煨桑的石块以额头相碰
它们拥挤着，守着规矩
在每一条转经道上
口诵真言
转经筒的人，缓缓而行
每一块石头都握紧禅意
善念被越堆越高
风马经幡再次醒来
不知是谁，丢了一个石块
整个玛尼堆都开始诵经
卓玛依旧长跪不起
我不知道，这小山样的石堆
哪一块是她放不下的沉重
只在她抬头时
看到眼里的光芒，瞬间擦亮
波罗蜜
如水有波浪，你的一举一动
一嗔一笑都足以让人心动
那些善良、智慧、勇气未历尘埃
能给你的，我都将给你
就像立于波涛，我总愿意
为你点亮逐浪的渔灯和风帆
如水常流通，终有一些事情
将迎面而来。从未经世事
到少年老成，那些贪嗔、杀戮、奸妄
都只不过是你指尖的伤口
能放下的，终将会全部放下
就像我们讨厌痛苦，但却都执意在
通往痛苦的路上一意孤行。经受
忍辱，布施，持戒，智慧，精进，禅定
然后，修证我们所有的
都不过是一场此岸到彼岸的跋涉
心上秋
我在想，一声蝉鸣的尾音
竟然钓出了垄间的笑声
花生、玉米、高粱，游成了一群鱼
挤满场院。田埂上的蒿草
依旧学着鱼的样子拼命产籽
还有稻谷，在经历过
灌溉、壮苗、除草之后，都出落成
待回门的初嫁女。它们低垂着头
保持谦恭，以纯洁之身
证明自己的贤德
此时，我画的母亲手握镰刀
已经弯下了腰。望着她羸弱的背影
我试了又试，沾满金黄色的羊毫
却迟迟不忍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