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我们国家传统的重大节日。现在的春节过得越来越来没有年味了。每年过春节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二十几年前在单位过春节,那一年的春节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别有风趣。
我在内蒙古阿拉善盟吉兰泰碱厂(现在单位是中盐盐碱分公司)工作了32年,一直在仪表车间上班。记得是2002年过春节的时候吧,春节单位值班。因为我们是化工厂,一年四季不放假,机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春节也要安排人员值班。
我们仪表车间从大年三十到初六,七天总共安排了7个人值班,这七天怎么过?大年三十我们悄悄的开了个会。车间明文规定不让在车间动火做饭,但是春节期间饭馆全部关门,家里另一半领娃都回父母家过年去了,回家也冷清。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人建议说:“一楼有值班室,把车间大门锁住,人来敲门速度把东西收拾了就行了。人多,收拾的收拾,开门的开门,掩护的掩护,行不行?”大家都觉得可行。分配!有人回家拿刀、案板、杆杖、电磁炉、锅;有人回家收拾拌凉菜;有人回家把肉馅剁好拿来;有人回家把面和好拿来;大年三十晚上,初一肯定吃的是饺子;醋、辣子、蒜、西红柿酱、筷子、漏勺、汤勺、碗都准备好了。值班的值班,回家准备的准备去了。大家各就各位,陆续东西都拿到了车间。
中午大家就都凑合吃了,就等着年三十晚上包饺子。下午6点就在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啥时候开始包饺子的时候,电话叮铃铃的响了,段长过去接电话,接完说:“通知,晚上厂部领导要来车间慰问春节值班人员,请各车间值班人员在岗等候。”大家都笑了,今天的饺子看来吃上迟了。那会刚开始用小灵通,大灵通、没有手机、没有微信只能傻等。
我们车间分的三个班组,电站一个班组、重碱一个班组、煅烧一个班组,处理一线的故障。这个组回来了,那个组下去了,也忙的不亦乐乎。等到晚上10点了,大家都不忙了,坐在一起带看春晚带聊天带嗑瓜子带等领导,等呀等呀等到了11点,说:“哎,领导咋还不来?该不是不来了?说不定去了一线,二线不来了?”段长说:“咋了?都饿了?再等等,等到11:30了不来我们就包饺子。”好吧好吧,再等等,一直等到了11:30没见领导。段长说:“估计不来了,开包!”拿案板的拿案板、端馅子的端馅子、取面的取面,开始擀皮、烧水、放凉菜;高兴的不亦乐乎,车间大门忘了锁了!正一个个袖子高揙满手是面高谈阔论的包饺子,值班室门“吖”一声,我扭头一看总厂书记领的2个调度室的进来了,脸也吓白了,手也僵了一动不敢动。幸亏小李子胆大机智,上前抓住领导的手说:“领导过年好!刚抢修回来,一起来吃点饺子?!”领导说:“过年好!过年好!大家辛苦了。”说完把慰问的水果和饮料放在地下,说:“大家过年值班辛苦了,身体为重,你们快吃那我们就走了。”段长追出去送到门口,握手、道别。进来女同志们都吓傻了,说:“咋办?”段长说:“下饺子!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开吃!”有人给壮胆了,一天了也真是饿了,煮饺子、捞饺子、分饺子,那天的饺子不知道为啥那么香,下了一锅又一锅,捞了一饭盒又一饭盒,西红柿酱里滴点醋放些辣子少放点蒜,香的吆,吃了一个又一个,都吃撑了。12点了,男同志们出去在车间门口放了几串鞭炮,吃完收拾完,女人们开始天南海北、家长里短的聊开天了,男同志们打扑克。
一夜相安无事后,在晨光中迎来了大年初一,大家都起来洗漱完毕后,吃各自从家里带来的过年做的馍,有蒸馍,有炸下的油果、麻花、馓子、油饼、花花,边吃边评论,谁家的好吃,我老妈做的馍馍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味道好,品相好,颜色好,不油不腻,恰到好处。从此大家都知道了我妈锅灶好。
谈起了昨天晚上还心有余悸,段长说:“中午大家都自行解决,看是去食堂吃,还是随便吃点,白天太危险了,我们晚上再一起做的吃饭吧。坚决不允许喝酒,得保障一线的运行正常。”大家都点头。就这样谁忙谁的,到了初一晚上,这次学聪明了,把车间大门顶住了,又开始包饺子,从窗台外面把年三十拿来的饺子馅拿进值班室,反正是心惊胆战的,包也包,煮也煮,吃也吃,耳朵扎起来就听大门外的声音呢,吃着吃着才发现,饺子有羊肉馅的,有大肉馅的,还有牛肉馅的,昨天晚上太紧张,都没有太在意。娥子剁的饺子馅得到了高度的表扬,有味、好吃;还好今天没人来打扰。吃完收拾完看电视的看电视,休息的休息。
到了第三天,大年初二,早上女人们说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今天吃拉面,中午猴妹把面和好了,抹上一层胡麻油,套在塑料袋里让醒着,大厨芳说她来炒酱,还有西红柿酱,炸下的辣子一拌就好了。各自领命,都去准备。
初二晚上8点,段长说:“今天估计领导都不来了吧,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们吃饭吧。”芳开始炒酱,一下子香味飘的满车间都是,扑鼻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烧水,拉面,醒了一下午的面着实好拉,男人们先吃,吃的香的,赞叹这个酱炒的绝了杆子冒了香烟了,吃完第三个人,刚把第四碗面捞出来,值班室门“咯呀”一响,有人推门进来了,抬头一看我们车间主任进来了,主任一看我们拉面呢,脸立马拉下来了,还是得小李子圆场,小李子马上说:“领导过年好!来,吃碗拉面。”说着就把碗塞在主任手里,又说:“酱可香了给你多拌点。来点辣子?”我们主任也不好说啥,端起来就吃。呼呼呼吃完这碗,小李子说:“喝点汤?”主任说:“不了不了。”掉头就出去走了。女人们又吓傻了,说:“完了,年后上班肯定挨批呀,门咋又忘了锁了???”小李子说:“不咋,他也吃了!”大家笑的前仰后翻的,继续拉面,吃也吃,喧也喧,“领导今天不值班别咋跑车间来了?”小李子说:“没人做饭,吃拉面来了。”我们又笑,笑是笑,心里还是担心有麻烦了。初二又在惊吓里过去了。
初三了,“今天吃啥?”总厨说:“米饭烩菜。”马军跑回家把冻实的酸菜缸用捅炉子的火剪戳了个洞,捞出来四瓣酸菜,又从家里拿了一条五花肉,提了几个土豆,来了交给大厨芳了,我负责给芳打下手,剥葱剥蒜,淘酸菜洗酸菜切酸菜削土豆,焖米饭。中午一进车间走廊浓郁的烩菜香味飘的满满的,大家都说,好香呀,饿了。菜烩好了后,女人们在车间走廊喊,开饭喽……男人们先后进来值班室了,大家依次盛米饭,吃烩菜,一个是人多吃饭香,在一个确实是酸菜烩的太香了,满满一大锅被我们都吃了个精光。吃完我负责洗锅碗瓢盆,马军负责倒垃圾。初三过完了。
“初四吃啥呢?”女人们问总厨,娥子说:“今天吃火锅,我给大家做。”娥子的厨艺是仪表车间数一数二的,大家一听吃火锅都高兴的。有人说:“不行我们到二楼会议室吃吧,火锅时间长,味道又大,一楼不安全,吃的心惊胆战的。”好好好,男人们动手到会议室搬桌子凳子,找长开关,搬锅灶,女人们买菜洗菜切菜端菜上二楼。“中午就吃吧等不到下午了,馋的。大门锁好。”那会刚时髦吃火锅,都觉得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菜、肉、粉都能涮,最关键的是特厨娥子炒的那个底料比吉兰泰四川饭店还香,那会年轻吃辣子都歪,炒的又辣又香,我们7个人围在锅跟前越吃越香,吃得满嘴流油。聊也聊,吃也吃,锅就滚的慢的!抢的吃是不是更香,前前后后吃了2个小时。备的菜太多了,没吃完,“咋办”我问。大家说:“电拔了,下午继续吃。”妈呦,哪是单位值班呢,纯粹就是改善伙食来了。大家各忙各的,下午电磁炉插上,继续涮,男人们明显不如女人们战斗力强,吃了点说中午吃太饱了不吃了,女人们惦记这点火锅料呢,把剩下的菜全部吃完才罢。胃充实了,心也觉得满满的。
初五了,早上到车间有人说:“春节假期就剩两天了,今天家属领娃回来了,我还得回家给家属给娃备饭,车间就不在做饭了。”噶,好日子到头了,没人给做饭了!这次春节值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还有点遗憾。好像还想过这样的生活。家常美食还没吃够......中午,谁回谁家谁管谁娃。那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回搬吧。女人们把车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窗子打开吹两天,以清新的空气迎接初七同事们上班。
初六一天平安无事。
初七领导上班我们心里都悬在了半空中,该不会开大会挨批吧?等了一周没动静,心总算放下来了。
第二年春节前领导特别强调,车间坚决不允许做饭!违反者按劳动纪律处分论处!从此后,值班寡淡了,就是值班、干活、食堂,赶不上食堂的饭,就是方便面。
那年的春节,有同事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有让领导碰见的手足无措;有多年忘不了的美食;更有在碱厂工作的回忆。那个春节,着实过的奇趣横生,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