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和小赵

少年时可能想少年老成，也可能想快快长大脱离父母的管教，八十年代十四五岁的我们对同学和同村的同龄人总是称呼，“老黄”、“老蒋”、“老万”、“老曾”、“老牛”、“老王”、“老杜”。无一列外，他们也叫我“老赵”。

有一次周日，我跑到同村也是十四五岁的黄春家院墙外墙根下，隔着墙大声喊：“老黄-----”。一阵院子大门响，黄春她爹出来了，大骂：“我看看谁喊老黄呢？你们这些娃娃，书都念到驴肚子里了？还直接喊我老黄！”其实我是喊黄春。同村的大人们，把黄春她爹也叫“老黄”。我吓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绕着她家院墙后面挖蹦子跑，就怕黄春她爹追上来打我。

事后黄春埋怨我：“你没个喊的了，跑我家院墙外喊老黄”。

我说：“我们不是约好的吗？我还以为你在院子里等我。”

一样，同村的大人们也把我爸叫“老赵”。我初中这些同学我们互相叫着玩，背地里也叫我“老赵”。有一次初中几个同学到我家玩，大家说秃噜嘴了，有一个同学喊了一声“老赵”。我爸不爱说话，没言传。我妈多心了。

等同学们都走了后，我妈一顿骂：“都是些丫头，说话咋没有分寸。赵叔都不叫了，还叫老赵。”

我解释道：“那是叫我，我们背后说的玩的。”

我妈：“小小年纪没大没小的，十四五就叫老赵老黄？”

我怕在挨骂，不敢在吭声了。

我觉得无所谓，就是个称呼，能叫的时候知道叫的人是谁就行了。

从十四五岁到五十岁，同学同事都叫我老赵。

十几岁的时候是觉得好玩，二十几岁别人喊我老赵的时候，心里就不情愿了，明明我青葱岁月，风华正茂，还喊我老赵。我没老，就让你们这些人喊老了。但是大家已经喊成了习惯。管你情不情愿，还是叫我老赵。

我三十几岁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喊成了那样，都互相，“老吕”、“老申”、“老图”、“老谢”、“老晁”的叫，都是同事，好像平常的和每天吃饭一样。叫就叫去。

四十来岁最是讨厌人喊我“老赵”的时候。那会岁月在脸上刻下了痕迹，头发也渐渐的有了白发，总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谁喊我老赵，我言辞正色说：“以后不要叫我老赵，叫我名字”。大家谁管你高兴不高兴呢，还是继续叫我“老赵”。我无奈的也没办法。心里想，就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掉一斤肉。

马上退休时，我的老同事老郝给我打电话：“老赵”......哎呀，听着还怪亲切的。

随后，我们的孩子们娶的娶，嫁的嫁。我们同学、同事见了面这次觉得互叫“老黄”、“老魏”、“老马”、“老刘”、“老胡”、“老李”都理所应当了。

退休后我二次就业，周围没人喊我“老赵”了，反而叫我“小赵”的多了，“小赵”听起来就是好听，觉得自己还年轻。

从十四五岁到五十岁，经历了三十多年的“老赵”，到现在的“小赵”。好像称呼叫反了一样。想想，就是个称呼而已。不管别人怎样称呼你，你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就好。

老赵也好，小赵也好，回忆起来觉得也很有意思。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