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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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老家庭院里的南墙边，有一株一人多高的本地木瓜，所产木瓜是一味常见中药。东侧还有一株与之并列的半米多高的本地海棠。这是我父亲还健在的时候栽的，到现在已有二十六七年了。
每到春分时节，百花竞放。红彤彤的木瓜花和海棠花，不负春光，次第开放，娇艳迷人。
中药木瓜为蔷薇科植物贴梗海棠的干燥近成熟果实。值得注意的是，此木瓜并不是我们在水果店常见的食用番木瓜。《诗经》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说的就是这味中药，是我国特有本土水果之一，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景岳全书》之中对木瓜的药性说道：“酸能走筋，敛能固脱，得木味之正，故尤专入肝而益血。”木瓜味酸、温。归肝、脾经。有舒筋活络、和胃化湿之功效。用于治疗风湿痹症、脚气水肿、吐泻转筋，尚有消食、生津止渴等作用。（《中药学》）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木瓜产生了一种好奇心。我们村东南方原有一片私家园林。园的主人是我们本家出了五服的三位曾祖父。园林的中间有道篱笆墙，一分为三。园的周围是用全身长满长刺的枳子树当作围墙。西边的曾祖父名字叫赵宗印，他在园里栽植的大多是槐树、梧桐、柳树等；中间的曾祖父名字叫赵宗春，是兄弟仨中的老大。他在园里栽植的大多是槐树、榆树、杨树等；东边的曾祖父名字叫赵宗光，他在园里栽植的大多是杨树、楸树、本地木瓜、本地海棠等。
三月里春风荡漾，是玩伴们放飞风筝的好时节。这片私家园林的前面，是一块尚未种植庄稼的春地，是村童们放飞风筝的最佳选择。大人们陪孩子们在这里放风筝，玩得特别开心。我跟父亲手执风筝，一边放线，一边奔跑，与小伙伴们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更高。当我们放风筝跑得累了的时候，就在枳子树做的围墙边歇息，不时地向园子里窥探。诱人的木瓜花和海棠花在春风中向我们招手，好像在邀请我们到园子去做客。
或许是父亲为了满足我们小时候的好奇心，或许是看中了木瓜的药用价值，自打为我弟弟成了家，搬到兄弟们合伙购买的这所旧房子里居住后，就从集市上购苗并分别移栽了一株本地木瓜和一株本地海棠。父亲为它们施肥，母亲为它们浇水，长得很有生机。
十多年前，我曾在《庭院葱葱》一文中，这样写道：
春天里，“在灿烂的阳光下，木瓜花开得正激情喷发，醒目迷人而夺人魂魄。你瞧那哪里是花，是汹涌奔腾的热血，是一群舞着蹈着的红衣少女。旁边还有一株葱郁璀璨的海棠。她像人生偶尔放浪，猩红淡红相间，单瓣复瓣相融，开得不修边幅，随心所欲。这木瓜和海棠犹如一对情侣相伴相融，恬惬和谐。这满眼闪亮的青春景色，着实让我立马振奋了起来。父亲看着我一脸的惊奇和疑问，就笑哈哈地说：‘这木瓜待要结果，是要经海棠作伴才可以的呀。’我想，这几乎被整日在外奔忙的我们晚辈所遗忘的角落还可产生奇迹呢！我想，花有时候可以是把人的心灵照亮的光芒。”
中秋节过后，木瓜树上挂着满树硕大喜人的木瓜。这时候，父亲想起村里的老中医说过本地木瓜的中药价值，也许对治疗母亲的腿和膝盖疼痛的老毛病有用，于是，就摘下几个来，用刀削皮后，让母亲用冰糖制作木瓜罐头吃。虽然酸得厉害，但是母亲依然坚持少吃、勤吃，有时候也让我们吃。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曾经问母亲吃自家木瓜罐头对治疗她的腿和膝盖疼痛的老毛病有没有用时，母亲说，有用没用说不准，但是我觉得腿和膝盖不那么疼了，胃也不那么胀了，也许是心理的作用。不管怎么说，反正不药人呗。
后来，村里的老人或亲朋好友，不管是谁，母亲只要听人家说有腿脚疼痛毛病的，都让父亲摘几个自家种的成熟的木瓜送去，削皮后用冰糖制作木瓜罐头吃。
去年深秋，我漫步在五龙河畔铺满落叶的水泥硬化的林荫小道上，看到不远处的岭坡上，矗立着一棵棵高大的木瓜树，枝杈上挂着像甜梨一样黄绿色的圆形硕大木瓜。惊喜之余，我伸手采摘了一个放在随身携带的帆布兜里。心想，带回家去让妻子用冰糖制作木瓜罐头吃。妻子做出来后，我吃了一口尝了尝，像木渣子似的没法吃，也与本地木瓜的味道大相径庭。
我在品读马吉平先生的诗集《<潍畔吟草〉诗词三百首》时，对他撰写的《咏院内木瓜》：“时令近三九，花蕾欲开放。与梅同傲雪，只有木瓜郎。”这首诗，颇有同感。该诗以简洁的语言描绘了木瓜在寒冬时节的独特风姿，给人以深刻印象。从主题上看，这首诗主要歌颂了木瓜在严寒中坚韧顽强、傲然挺立的精神。在寒冷的三九天，许多植物都已凋零，而木瓜却能在此时绽放花蕾，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这种精神在当今社会也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鼓励人们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要像木瓜一样坚韧不拔，勇往直前。
海棠是落叶小乔木，品种多，如贴梗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木瓜海棠、秋海棠等。我家这株海棠是父亲栽的小乔木的木瓜海棠。因为海棠花花色艳丽如胭脂，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和无所畏惧的精神，象征高尚的情操和人格，所以我母亲把这株海棠，当作她心中的最爱。即使她在生命的最后那些日子里，她都念念不忘海棠花的情意。
前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在老家，我独自一人起身到院子里去方便，仿佛听到海棠与木瓜正在窃窃私语。于是，我在圈屋旁边蹲下身来，仔细聆听，好像听到他们在说：
“你能结果”
“借我开花”
“你是爹”
“我是妈”
“你主外”
“我主内”
“你敬我一尺”
“我敬你一丈”
“咱们相敬如宾”
“咱们互帮互助”
“咱们共同沐浴阳光”
“咱们汲取大地力量”
“你给人健康”
“我给人喜悦”
“咱们与人为善”
“咱们扶贫济困”
“咱们痛恨假恶丑”
“咱们弘扬真善美”
“咱们拥抱大自然”
“共同散发光和热。”
木瓜有情，海棠有意。2025年清明节将至，霏霏细雨祭故人。父亲、母亲虽已远去，但我老家庭院里的木瓜与海棠依然长得旺盛茁壮。三哥来电告诉我，木瓜和海棠都已经开花了，过清明记着回家。
我随口应诺。我想，这次过清明回家，我要把三哥告诉我的这个好消息，和我听到海棠与木瓜窃窃私语的秘密，到父母大人的坟前，双膝跪拜并亲口禀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