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耕者永远都是大地的脊梁
农家的米酒,带着醉人的稻香
金黄的稻谷,土墙草屋把粮仓垒进烫金的册页
就像一摞摞诗书,搜罗金句
为丰收的封面,封桂加冕
把新农谚装进劳动者的口袋
我是端坐在时光里的茧蛹
从白花花的疼痛里抽出细丝
丝线闪着光芒,照亮幸福的炊烟
岁月最先以农耕的形式进入正史
躬耕者永远都是大地的脊梁
仓廪空虚比虚拟的地狱令人惊慌
老黄牛躺在桑沟里反刍是最大的败笔
稻草人的坚守感动了天堂里的子归鸟
把春风从冰窟喊到瓦上
耕耘在泥土里的诗歌闻声摇动臂膀
我感到大地温热,发丝闪亮
我的心里开满繁花。面向太阳,万物生长
心里的土地异常崇高
马铃薯,是长在广袤土地上的一道道试题
我从大自然的书本,抽出简单的四则运算法则
去分析,求值。
一向卑躬的泥土,被越加越高
连一滴滴汗珠的产房都加成了婚房,楼房
儿女们,亲近脚下满是阳光的地理,种植国学
把三餐美食,一学期营养,打包发送
而我仿佛只会做减法
只会用减法为生命布设一条共同通过的甬道
在风和雨水的脚印里
减去牌局、酒场、懒惰带来的荒草
减去堵塞汩汩泉流的贫瘠沙壤
减去夕阳产业,勒着土地脖颈的致命之殇
还能剪除外出打工,煎疼乡愁
挤碎年轮的“春运潮”
祈望上天铺下金币,收获的只能是腐叶
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在时间的肌体里,顾影自怜
乘法似乎是芽片的本能。一株株茁壮的翡翠
一片片诱人的蓊郁,绿海,向人间炫耀
一篇篇旗帜一样的美文,一部部亮如墨玉的原版
作除法,总会除去一些陈年流水,陈词滥调
一些误解费解的纸屑
剩下金光闪闪的信心,十分之十的成色
比金子还宝贵的智慧
埋在土里的金黄的句子,一言不发
用自身的成长壮大,反哺同自己一样沉默的人民
实际上,无论加减乘除,潮涨潮逝
都有辩证法的笔记,经济学的解析
都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暗示,映照,编演
烫金题字,突兀地域温度:“中国马铃薯之乡”
让我反复阅读,品味。倏然,心里的土地异常崇高
马铃薯的小房子里住着亲人
马铃薯是咱百姓的儿子
身上的泥土味儿
沾满一个个地域特色的专属词语
每一个马铃薯都像一座小房子
里边住着与我们血肉相连的亲人
等待远来归家的子孙
使我感到亲切,温馨
有一种想蹦想唱想飞的冲动
想把这块土地当做生命的毯子
裹紧孤寂与疲惫
想把自己学到的一切知识
都在它身上运算,求解
求出艰辛与笑容,算出荣耀与光辉
想把自己的一生都算进它的身体
推着它,走向远方
隆冬腊月夜晚,听着门外雪打梧桐
我从马铃薯里叫出亲人
与我一起盘算着来年的光景
一片又一片的绿,黄,圆,总在眼前晃动
此时,梦中的我成了整个乡村最有头脸的人
一根命运火钳,已在手中握紧
满满一炉火正被捅开
一缕缕年轻的火焰
在大地命名的马铃薯庄园里升起
在一首诗的田畴里耕读
晨曦,从一枝嫩芽的舌尖上升起
春情勃勃的鸟鸣切开溪流里的春光
散发兴奋亮点的泥土想表露什么
还没有打好腹稿。
满岭的油菜花蕊抢先发言
字字句句都吸引着蜂蝶
蚀骨吸髓般的追捧夸耀
我握住阳光的犁铧
在一首诗的田畴里耕读
彩虹为人间编织的七阕律令
在蓝天下被河水吟得泪流满面
一只苍鹰也想参与这场盛宴
用飞翔的影子
在鲁南大地的纸笺上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