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散的词语大地重新装配
昨天一场狂风骤雨落在孺子桥侧。
承河两岸步道仍见未被清理干净的狼藉
一夜子散妻离的折腾
横竖无关“沧浪之水”,濯缨,濯足
无关天气深沉,幼稚
好像被风吹散的词语
让大地给它重新装配
承水无语,安静如初始
差点被淹掉巢穴的水鸟
仍然唱着高昂的晨曲
承河里惊现一簇簇刷新的草团
极致的绿,绿过水植脸上的欣喜
河堤望水
雨的慈惠在于给天地洗尘
给干涸的承河输血
我站在河堤上望水
水回望我眼泪。江山美如画
我是画里局促不安的一笔
我好像听到河水宣圣旨
所有的事物,都神情专注
我听到的大意是
“成也承水,败也承水”
此时我决定从昨天的日晷里
取出狼毫,弥补自己画里的缺失
或者从云层里取出纸笺写满新的文字
最根本,让坝石铭记住
自己站在河堤上望水的理由
一个人行走承河岸边
承河两旁的水植,我叫不上名字的居多
仅有几家知悉,像菖蒲,水芹,野莲
还有蒹葭,春天鼓嘴,夏天茂盛
秋天结种,冬天收拢
一年四季自然轮回,自得安宁
也从不因谁先红谁后白,向老天讨理
更不因我的到来,而延误重生的归程
好像我的存在与否
对这帮野生者来说根本形同虚拟
远不如一滴微弱的鸟鸣
带给这条河的影响
承河大坝,发现如此盛大场面
承河大坝,成群结队的蚂蚁正忙碌不息
我不会蚁语,无法知晓原委
它们微小的身影很难被阳光赞美,
很难被水患和火灾放过
我仿佛听到它们在小声唤我,
我感到它们已把我当成了同类,
似要告诉我一个信息。很快,承河清淤,
长满青草和野苇的坝上
全部换上了豪华的大理石石条。
我找不到它们的家园,徙步岸上,
忽然发现一棵百年老柳树底,
围满了成千上万只蚂蚁
正在为一根残缺的骨头举行隆重的追悼会
我模糊地听到鸟和风的窃窃议论
说那个曾经想保护它们巢穴的人
不慎被吊车摔的粉碎,没有收拾干净的遗物
被蚂蚁捡到。这样盛大的场面我在人间不曾见过
奔跑的蒹葭
一棵立于水中的蒹葭
有人说你是在静等
我看到你却是在奔跑
你像一匹大汗淋淋的马
昂头甩鬃,用力去跑
你跑过春夏,跑过我天天的目视
跑过对岸的瓦舍
跑过自己的青春
眼看壮年已过,发鬓渐白
仍然没有拦住你奔跑的速度
只有脚底针扎的疼。告诉我
你要甩掉绿色的河水
甩掉祖孙三代团聚的水鸟
在生命枯萎前虚构一场会面
一定要无一根黑丝,要有震撼的余生
要有一个与自己一样的相恋者
来到心灵的虚空,在冰上相会
神的昭示
白云与承水好像有一纸书信相连
想飞总是飞不远,飞去总又飞回
神在我们周围
尽管看不见它,却可以感知
静静的承水上伏着万千波纹
是神的语言在昭示
雏鸭牵着一条长长的水波电话线
寻找母亲。芦苇不语,把相思藏在水底
与内心的契约不可示人
我的到来不巧把江山打扰了
风中,一河阳光惊慌的表情
让我想起曾经从母亲手中走丢的自己
承河边的垂钓者
这不奇怪,
蓝天为夏日的承河搭了高大的幕布
映得承水更蓝
水流沿着河的走廊
欢快地奔跑寻找自己的家乡
孺子桥畔,沧浪之水,
没黑没白地流淌
一圈一圈的涟漪质询着古老的传闻
沿岸的垂钓者,
蹲在那里仿佛盛开的蘑菇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天之机更在于黄昏
夕阳下,他们抛出长长的丝线
把一条河的神话搭在手上
他们是一伙城市的达人,
垂钓是给枯燥的人生加一点鲜美
他们想方设法调剂生活,
让黄昏的年轮滚出耀眼的金色
偶感
晨曦挎一蓝子新鲜词语
从昨夜星辰铺设的小路中走来
对早起的事物都给予赞美
风放低姿式,不超过我的身体
草尖上的露珠,像提着灯笼的比喻
树木翠绿的翅膀,正慢慢张开
阴阳各有对应,天地互相理解
我把自己的成见摁回内心
此时只愿做个没有任何恶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