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在街道上,我的前边是树,后面是稀稀疏疏、歪歪扭扭的人,那我的侧面一定也还有直挺挺微微亮的灯光。人们听见风吹过树的喧闹,耳边人的交谈,在这样的烘托里和爱人讲述着什么什么。但其实风声不是底色,夜晚也不是装点,透过人声的嘲哳,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真语,我听见它说“唏啦,唏啦,唏啦”,也听见它说“唦唦,唦唦,唦唦”。除此之外,在一切一切更底处的地方,我还恍惚听见“咚,咚,咚”。
风和夜晚当然说不出人话,只是“唦唦”“唏啦”地发出声响。如果它们说出了话,想对我说什么,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像前前后后的人的声音一样,当做嘲杂,当做底色了。于是我听着“唦唦”“唏啦”的声音,长长走在这条道上。
不知觉间想到了你的骨鲠。
“她是一个你跟她说眼前的面包快过期了,她会抓起来吃一口问:‘然后呢?’的女生。”
似乎不该用“骨鲠”,这不是一个对我来说有利的词。
二月,你放我鸽子二十分钟三十九秒,我生了你二十天的气。
不过你也是很该的,问你为什么迟到又不肯说原因。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嗯。”你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在我生气的开始,我就决定原谅你了。因为我生气不就是很在意你这个人吗?如果不准备原谅那生气的意义在哪里呢?
“那如果准备原谅还生气,那不是作吗……”你知道后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大度的,但幸好我是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
半路去帮了朋友搬行李没算好时间,为什么不解释呢?那这不是让我白生了二十天的气吗?我的精神损失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后面你居然说,因为知道我很重视迟不迟到,所以觉得自己应该不迟到的。虽然被你什么知道我知道了就不会觉得是你的问题了之类的话搞得有些发晕。但不得不说,事后一想,竟不觉无趣。
刚刚买了个冰淇淋吃,想到了这个,不知不觉喜形于色了,那个阿姨还问我说,小姑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那个阿姨笑眯眯的,我觉得很好看。
秋风一吹,便觉得好冷。冰淇淋已经全部入胃,变成了水,现在已经成为我温度的保障。
这座亭子处的地方相对偏僻,那盏白灯倒是很亮,明晃晃地挂在我前面,我喜欢看着车流的不息,但却一点也不喜欢车。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听起来让人平静。
我又想到了你。
你说,老师和学生是不是不太公平,一个老师三年一届带过一届又一届学生,此去、彼又来;但每一个学生整整最美好的时光里却只有一个老师。老师在不停更替的换届中早就忘记了学生的名字,但学生很长时间里只有他这一个老师,久久不能忘怀。还是说老师对每一个人所寄托的都只有“学生”的感情呢,而无关“你”或“我”,因为他们知道,因为他们见过太多,你我在他们眼里都太过普通。是不是我们把老师的某句话、某个动作看得太重了呢,是不是我们太自作多情了呢?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平衡的感受呢?
我刚想问你,难道喜欢上了哪个老师?你就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当然不是说老师薄情寡义,事实上我觉得老师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是在说另一种更普遍的现象。
我并不擅长动脑子,但以我的经验我知道你要开始你的“推而广之”了。
你说:父母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你,而只是因为你是父母的孩子;老师关心你也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是学生。事实上如果你不是你父母的孩子,以你的性格和习惯,他们就不会如此对你,如果你并不在学校里,老师也就懒得管你。或许说有另一个和你完全不同的人,接替了你的位置,你的父母、老师反而可能更喜欢他。好比就连你我,在相同的时间地点相同的情形之下,如果是另一个人替换了彼此的位置,那么同样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情况,他们也会成为好朋友,就像你我一样。当然因为具体的人不同,则或好一些、或坏一些,但我的意思是这些都在正常波动以内,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每个人所在意的其实是你所扮演的“角色”,而并非具体的个人本身。最多也就是某一类人都能扮演某个角色,谁先填上,那么就是谁。
说完你看着我,问我:“你以为呢?”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
但是我觉得很不高兴,所以我说,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也并不是气话,而是真的我不擅长处理这些东西。
听到这个回答,你哦了一声。
我是真没想到,从老师那里能攻击到我。
我很怀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要反对。但是我又找不到理由,况且我仔细去体会了一下,发现好像你说的真的不算错。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
我想了很久,直到脑子里一团乱麻。
所以最后我到了这里,不是是说可以替代吗?那就试试啊。是啊,试试自然就知道了不是吗?
回想起来,周末或下午听你神神叨叨、高谈阔论,或者帮我分析事情的那些一天一天,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我倒是发现我的不爱思考似乎是因为你,因为你总是会帮我分析,所以我才这么不爱动脑子。或许是这样,但是美丽大度的我是不会怪你的。
秋雁南归,如果昼夜不歇会不会提前到家呢,还是会死于归途?
早已入冬了,今天的温度是零下十六,像我冰冷的心。
你说得对,只要长得好看到哪都有一大堆人追,可是仅凭面相,又能代表什么呢?而我更为惶恐的一点是理由,明明就是因为这个却又能找出一大堆借口。不过我想结果不会骗人,尽管口头有这么多的借口,但实际上如果真是如所谓借口一样,这世上又哪里还有这么多悲剧的发生。
出去的时候竟然在飘小雪,很细很轻的,落到我深色的围脖上,我抬起头,果然在四四方方的天上看见了明润如玉的月亮,又圆又小。细雪和月亮,那么明净啊。
我觉得你是对的,我已经开始分不清执念和原本。或许我也是对的,如果我们留在一起,可能反而会太熟悉而两两无言。而在现在,多少还因久别而有念想。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有限的,哪怕不同的人契合度不一样,情感的多寡也不同,但当以数倍的浓度去生活时,时间就会迅速带走一切,一个简单的乘法。你会说什么呢?我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夜,最终觉得你只可能会说一句话:如果一切都达不到永恒,那么多寡就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看似每个人都在由自己的意愿,但其实我觉得更像是一种错觉。人有给予感情的需求,亦有接受爱意的需要,于是各取所需。
有时候真想问,有没有神,超越这一切之外,赋予意义。
零下十几度,冷,但却并没有厚厚雪白的积雪,路边的只有黄的、黑的,一块块的东西,还能称之为雪吗?我不知道。
才想到自那次大雪以后,已经久未下雪了。
姓名:陈政海
地址: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香坊区和平路24号
学校:黑龙江中医药大学
专业:中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