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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昊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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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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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春韭香

说真的,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去吃韭菜了。等我意识到已是仲春,被许多人所追捧的头茬韭菜已经过去了,都说“春韭香,夏韭臭”,再不吃就体会不到最好的鲜味儿了。

女儿假期在家的时候,我是不敢提韭菜的,她说那种气味总会让她想起地铁里的异味儿。韭菜包子、韭菜盒子、韭菜饺子,原本她小时候也是喜欢的,只因为在公众场合的不雅,长大后陡然厌烦,生出了对传统滋味的反感。最近她因为结合研究课题参与购买基金遭遇连跌而嬉笑着自称“年轻的韭菜”,还发给我一个昂首前行的卡通动图,我摇摇头,未出校园实在难懂一茬接一茬的无奈。

我还是想吃一点韭菜的,特别是清明时节,菜园鲜嫩,杨柳依依,“一畦春韭绿”,万条绿丝绦,很容易想起逝去的亲人以及有关的食物和家长里短。

婆婆在世的时候喜欢做菜蟒,说起“菜蟒”,猛一听这个名称,感觉很威猛的样子,其实婆婆做的菜蟒很小巧。用白面烙的面皮,轻薄绵软,卷上用油绿的韭菜、金黄的鸡蛋、银白的粉条儿拌好的馅儿,轻轻捏住两头,往中间拘一下,缩小一点,放到笼屉上蒸,出锅的时候,面皮晶莹透亮,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黄黄绿绿,咬一口鲜香浓郁、筋道爽利。

记得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给婆婆打下手做菜蟒,婆婆自豪地告诉我:“今儿我和你爹好好地吵了一架!”我诧异道:“为啥呀?”婆婆说:“让他搭把手择韭菜都不择,我说,不能一辈子都不使你吧?我现在连媳妇儿都能使了,使使你咋啦?”我抬眼看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的公公,他显然是听见了,呵呵地笑起来:“我不择便罢,一择连味儿都变好了,不信你尝尝今儿哩韭菜。”

我偷偷笑了,婆婆一向尊重甚至崇拜公公,是他们那一代人相夫教子的典范,公公嘴说不干,实际也经常和婆婆打配合。80多岁了,两个人能这样开朗地逗嘴,倒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两天,我又带着回忆里的感觉做了菜蟒来吃,滋味自是不同一般。吃后我认真地漱口,韭菜很容易让牙齿带上“幌子”,不能大意。

下楼的时候碰见邻居。虽然住在楼上楼下,却不经常说话,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瞬间,我看见他的牙齿上沾了一片韭菜。这时候极度不自然的倒是我,似乎偷窥了人家的秘密,想告诉他又怕尴尬。怎么开口呢?如果我是小孩子,也许会直接说出来;如果我和他很熟悉,也毫无顾忌;如果他是从外面回来,那也不用多嘴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很犹豫,迅速设想着委婉的提醒方式。

快走出楼洞了,我问自己:不告诉他,难道让更多的人看见那片韭菜吗?那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些事情不能装作没看见。眼看同行的一段路就要结束了,我终于鼓起了仗剑走天涯的勇气,于是若无其事地说:“你家跟俺家一样,也吃韭菜了吧!?牙齿上还带着幌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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