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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昊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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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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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迎风笑落红

小满时节,蜀葵花开了,亭亭玉立,一串串殷红色、粉白色喇叭状的花朵,就像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一样,喜盈盈地顺着主干向上突破,宛如旗杆,我们这里都叫它旗杆花。记得妈妈嘴边的一句话:“旗杆花一开,麦子就快熟了。”

我喜欢蜀葵花,儿时家住平房,院子门口种了好多,每到这个季节,迎风摇曳。后来住楼房,在阳台种不好,勉强种了一棵放到楼下绿篱旁,方便晒太阳。

这些天我多次去小城外面的袁门水库那里看蜀葵花,开在岸边的半坡上,花影映进水里,别有意味。水库边坡上有高大的树木,树荫下的石头上坐着一位放羊的老人,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山峰,好久都没动一下。几只羊在坡下吃草,也没什么声音。

旁边有一位大姐在割草,大声和老人说话:“五叔,你看你在这儿种的旗杆花,衍了一片,多好看。有五六年了吧?好些人来看。”老人没有接她的话,她又说:“对了,五叔,你丢哩羊找着了没有?”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上哪儿找啊?都几天了。”顿了一下又说:“不找了,随它吧!”割草的大姐安慰老人:“就是,别想恁些了,看看你种哩旗杆花吧。”

这时节,老人原本可以像欧阳修那样,“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坐在田埂边,悠然地看着远处的青山、近处的麦田、飘落的楝花或者石榴花,他可以心怀期许,也可以回味过往,甚至可以虚度时光,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然而,在麦田和落红之间流动的气韵,只能被特有的敏感捕捉,不在意繁花似锦的场面而钟情若有若无的状态,是诗人的惬意,与那些为琐事忙碌的人无关,眼前这位老人,完全沉浸在丢羊的失落里。

我能理解老人的惆怅情绪,我也丢失过东西,那种心情很无奈。

前两天,傍晚下班去绿篱旁看我的蜀葵花时,竟然只剩一个花盆。花不知被谁拔去了!我赶紧四处查看,不见踪影,又询问周边邻居,也没人知道,心里空落落的,怅然无语。

晚上在家庭群里,我说了这件事儿。姐姐说,问问是谁拔走了?外甥女说,也许是看咱把花养得太好了吧。女儿说,希望丢失的花也能好好开。嫂嫂说,没事儿,定是爱花人拔走的,不会虐待它。

每个人的角度不同,道理各异。这些话让我想起楚人失弓的故事,其中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春秋时,楚王去打猎,丢失了弓。侍从慌忙去找。楚王阻止:“在我楚国丢了弓,定是被楚人捡去,不用找了。”孔子听说了,摇摇头:“既然是被人捡去了,为何非说是楚人呢?”孔子追求大一统,渴望平等和谐,他不愿意有国与国的分别,谁人捡了都一样。老子听说了,微微一笑:“得弓、失弓,又何必是人呢?”老子讲的是道,天地万物自然相通,捡与不捡,那弓都存在,哪有失去和得到的分别?

境界一层比一层高,倒不是我等常人所思所想。平常人对待失物的态度,也就是那个仆人的境界,自然质朴,天道难解。

如此说来,我应该保持一副无所谓的心态才对。像我这蜀葵花乃至其它的花,年年迎风笑,岁岁落红雨,它们在不在我这里,都会花开花落,又何必纠结呢?

然而,一到现实,面对失去的东西,我还像那个楚人一样,也像那位丢了羊的老人一样,执着地寻找、难过地回望,特别是在这落红片片的小满时节,更让我无限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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