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似水,迢迢不停,年年中秋,今又中秋。
大凡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最忙碌的就数父母亲,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这不,一大早父亲就打电话过来:“你们啥时候回来?记得把孩子们都带来。”睡眼蓬松的我,叹口气,晃了晃神,好像才清醒过来。懒洋洋的跟父亲说:“爸,您放心,孩子们一定会回去的。我们昨晚跟俺哥联系过了,一会走他家过,俺们一起回去。你先去东湖农场忙着,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我们都认识回家的路。你回头别买那么多肉,吃不完呀,根本吃不完。”父亲毫不客气的说:“吃不完,走的时候都带着。”
孩子们的兴趣班、大人的节日值班,以及单位里出市需要报备的规章制度,都一一安排妥当,才松口气。其实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何况是过团圆节呢!于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和哥嫂一起,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
中秋节的时候,虽然没有过年时的鞭炮齐鸣,但是,村子里依然热闹非凡,一片祥和的景象,因为正是五谷丰登时。才一进村,就遇到赶集回来的父亲,他把自己电动三轮车里刚刚买的鸡鱼肉等等都挪到我们车上,就急急忙忙的去地里收庄稼了。
一进家门,呈现在眼前的是满院子金黄的玉米与蓝天、农舍构成一副“田园诗画”。母亲拿着木掀,正在给玉米翻身,看见我们都回来了,母亲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孩子们一屁股坐在玉米上,跟打雪仗似的,抓起玉米撒向对方。母亲乐呵呵的说:“都吃早饭了吗?锅屋里给你们留了菜馍馍和煮的鸡蛋,还有你们爱吃的各种小菜。孩子们,都快别皮了,去看看老头子一定给你们买了炸鸡锁骨,都先去吃着,咱们晌午再正式的吃。”孩子们只顾着疯,我跟母亲说:“孩子们都吃过早饭来的,只有我们还没顾上吃早饭呢。”母亲说:“那你们赶快去吃饭吧,就知道你们忙,饭就一直在锅里温着呢。”正如林清玄所说,好东西不一定贵,平淡的东西也自有滋味。喝着母亲凌晨就开始熬的美味地杂粮稀饭,菜馍馍就着蒜泥鸡蛋、酒豆子、糖醋大蒜及一小碟子香菜辣椒,和家人谈笑晏晏,顿感人生如此,亦复何求。
母亲整天说一天天的不知道忙着啥,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从早上起来把围裙一勒,好像一天都出不了锅屋。父亲从六十岁开始养生,大鱼大肉他是不吃了。但是,每一个节日他依然会把猪蹄、猪肚、猪大肠、猪小肠、猪耳朵、牛蹄筋、牛肚、纯牛肉、羊肉、羊肚、羊肝肺、鸡、鸭、鱼肉等等给买了个遍,还有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好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买不到的,好像我们在外面吃不着似的。
中秋节吃月饼就必须的,我们小时候都是母亲和奶奶、二奶奶她们和面、调馅自己制作,圆圆的月饼象征着团圆和美满,直径从鸡蛋大小到碗口不等。现在市面上的月饼各式各样,什么莲蓉的、五仁的、豆沙的、蛋黄的、冰皮的、流心奶黄的、鲜肉的及中药养生的等等数十种,满足不同地域和人群需求,而且月饼外形及包装都特别精美。虽然奶奶和二奶奶已在天堂,母亲没有了制作月饼的帮手,但是,祖国繁荣富强,孩子们买回来她从前想也想不到的花式月饼,母亲自是心满意足的。其实成长,不过是他们把生命与芳华裁成柔软的绸缎,一寸寸裹住我远行的锋芒。而他们始终站在原地,让爱生根,投下永不移动的阴凉。
“嘀嘀嘀,嘟嘟嘟!小妮子快出来挪挪车,往后倒一点点就行了,快出来呀!”西院的嫂子正在扯嗓门喊呢。母亲说:“快出去动动车,西院你大嫂子拉豆草的车过不去了。”我跑出去笑眯眯地说:“俺嫂子,你明明知道我倒车不行,还喊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呀?瞧瞧你那个豆草装的跟麦瓤垛那么高,真是吓人呀,嘿嘿嘿!”“死妮子,你老婆婆个球,你不会倒,就赶快去喊你哥来呀。”老家有娘家嫂子骂小姑子老婆婆免灾的说法。我就屁颠屁颠的去喊正在锅屋里烧小鸡的俺哥,俺哥拿着锅铲子笑着出来说:“俺嫂子,现在都是联合收割机一条龙搞定,豆草直接碾碎当肥料,你搁哪来弄的豆草往家拉?你可是嫌累得轻!”俺嫂子说:“我这是地边上一点收割机没割着的,我割了拉回来晒晒、捶捶。你别操事了,你赶快动动车,我还等着做饭呢,孩子们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搬个板凳坐在锅屋里剥葱、剥蒜、剥蒜苗,一边听他们拉呱。俺哥负责烧鸡、烧鱼、烧肉,俺婶子调凉菜,母亲烧起她的地锅子蒸糖馍馍,叮叮当当半上午。待一碟子一碗都做好了,出锅屋一看,满院子不止玉米和高粱,还有金灿灿的黄豆,父亲拿着木掀把各种谷物各自分开,孩子们却乱哄哄的又是撒又是扔。我侄子的孩子论辈分得喊我们孩子小叔叔、小姑姑,但是,难得相聚,在这节日的喜庆里,都是小哥哥、小姐姐、小妹妹互称,父亲看着他们疯,看着他们把分开着的谷物堆又撒乱,自己就是在那甜蜜蜜地笑,也不知道呵斥他们几句。
“爸,洗手吃饭了。”父亲扯下肩膀上的毛巾擦着汗,高兴的说:“好,好,你看看今年的玉米漂亮吧?”我讨好似的笑着说:“漂亮,漂亮,看看谁种的呢,能不漂亮吗。”又转脸去喊孩子们:“孩子们,都别疯了,快看看我手里是啥?谁喝可乐?赶快把自己身上拍拍,别弄的一屋子都是粮食,拍干净了再去洗洗小脏手,该吃饭了。”“我喝,我喝。”孩子们一拥而上。
“小妹妹,你坐那里,我坐这里,我要吃姥姥蒸的糖馒头。”“不,我也要坐那边!”叮叮当当几分钟,才把孩子们都坐整齐。席间,俺嫂子说:“爸,这是大创给您买的礼物,那个是小闯买的……”父母亲异口同声的说:“都回来就好,什么礼物不用买,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回家来就好,比啥礼物都强。” “这个素菜我爱吃,给你尝尝这个猪肚,给你这个鸡腿。” 我就在大人那桌和孩子们这桌来回的窜桌, 家人制作的食物总是让人觉得更加美味,里面包含着亲人的爱,包含着团团圆圆的幸福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