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飘飘腊味香
入冬,上苍为大地献上哈达,天空中飘飞的雪花,洁白了城市与乡野,唯有落入河流的雪,悄然隐匿了身形。薄冰依傍着水流,我那家乡,化作一片银白的静谧之境,鲜有人迹。
未闻呼啸风声,唯见漫天雪舞,掩住了家乡河上的木桥。小河畔,一座小屋茕茕孑立,在雪花的轻抚下,仿若裹上一层素白的棉衣。屋旁瘦枝上,一只麻雀的寒啼,似在盼望着人们的归来。
俄而,喜鹊自雪枝间探出头来欢鸣,一抹阳光,托起几枝秃桠,宛如天籁,唤醒了春的萌动。枝头的梅,于飞雪中扬起冻红的小脸,一场花事,即将开启又一个烂漫春天。
冬日里,谁家的炊烟,早早唤醒沉睡的晨曦,漫天雪花覆了庭院,掩了屋顶。绽放的梅花,隐入梦乡,整个世界一片安详。檐下,麻雀敛翅悄声低语,冰雕玉琢的竹子,弯成冬的祥瑞,静静守望,雪花纷飞的寂寥。或许,心中正思量着林中嬉雪、湖面溜冰之趣。寒风,在冬的画卷盖上印章,戳破清晨那缩手缩脚的清冷伪装。屋内,围炉而坐,溅落在火星上的乡音,借着酒意,融了轻附窗棂的雪花。
冬临,北风凛冽。寒意阵阵中,呼出的每缕白气皆在诉说:“天冷了,要过年喽。”岁末之际,一缕腊香,袅袅飘散,正是游子归乡之时。无腊味相伴的年,终是缺了些滋味。腊月的石泉,街头巷尾常见一排排腊味迎风招展,那是火与烟、时光与人情交融的味道,成就了冬日里别具深意的佳肴。腊月的石泉,岁岁欢庆那熟悉的歌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每年此时,石泉县皆会举办“寻味石泉·浓情腊八”活动,市民们齐聚一堂,共品腊八粥,传承民俗之美。
腊八节,乃华夏传统节日,人们惯于这日饮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祈愿来年五谷丰登、吉祥如意。当日,在汉江石泉古城的禹王宫广场,年味儿随腊八粥的香气四溢飘散,前来品尝的市民排起长龙。今年的腊八粥,除五谷杂粮等常见食材外,还添入本地特产的腊肉,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在石泉,每逢冬腊,农家便宰杀精心饲养一年的肥猪。新鲜猪肉切作长块,每块三至五斤,拌以适量花椒粉、辣椒面与传统香料粉,逐一抹盐腌制后,置于木桶。一周后取出,悬于火塘上方,以青杠树、柏树枝、锯木面、谷壳熏烤。不出二十日,猪肉渐次变黑,直至金黄透亮,便可取下,拍净烟尘,埋入仓中谷堆,腊肉遂成。如此制成的腊肉,可存二三年不坏,且愈久弥香,食之不腻。精选烟熏腊肉,以旺火燎烧,此乃美味关键,一则去毛,二则软化肉皮。缺此步骤,腊肉皮韧难嚼。其独特烟熏味,肥肉油润软糯,瘦肉紧实耐嚼,油而不腻,味醇不咸,食之难忘。
腊肠制作于腊月,取新鲜土猪肉切块剁碎,拌入适量盐、花椒粉、辣椒面与传统香料粉,灌入猪小肠,分段扎紧,挂于火塘熏烤。待其呈灰黄色,质地变硬,腊肠便大功告成。煮熟或卤制后,色泽棕红油亮,肥肉油香不腻,佐餐皆宜。
柴火烟熏豆腐干,亦是当地人冬日所好。其长宽、厚薄、重量皆有定规,外形敦实憨厚。撒上盐、花椒粉、辣椒面等传统香料,以文火慢熏,直至水分蒸干,两面焦黄,质地紧实,散发烟熏腊香,方告制成。口感清香爽口,硬中带韧,风味独具。
冬腊时节,杀年猪之际,农家自制的“神秘佳肴”——血粑粑应运而生。猪血、豆腐、猪肉、调料、烟火、时光完美交融。接取新鲜猪血,选年猪五花肉为佳,切丁切丝;配以新制豆腐碎渣与传统香料,于猪血中拌匀揉制,捏成馒头状,待其成型,悬于火塘口熏干,半月有余,腊香愈浓。熏制好的血粑粑,外黑内红,切片后,或蒸、或凉拌、或与酸辣子同炒,皆鲜嫩可口,堪称特色美食之典范。
冬雪纷纷,腊味飘香。于陕南饮食文化中,冬季恰是品味腊味的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