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汶河纹
水磨默默转,日子碾成琐碎的面,
陶盆慢慢揉,蒸出年轮饽饽的香软。
霜花缓缓凝,结成磨盘手掌沟壑的晶盐。
鏊子轻轻摊,烙醒了岁月小巷的酣眠。
月光泠泠捧,在指隙蜿蜒流淌成无声的汶河纹,
搬运着时光的稳健。
麻绳勒入熹微的釉彩,针尖挑破盐粒透明的茧。
千层底纳成远行的脚底板。
灶眼吞吐絮语的幽蓝,舔舐烟囱里盘绕的藤蔓。
场院铺展——是您倾泻的秋阳一片。
咸涩的溪,在沟壑成汶河潺潺。
总有一盏灯火,泊在记忆最深的河湾。
临别叮咛,是耳蜗里永不生锈的簧片。
日子文火,锻成脊骨铮然的弦。
风催蒲公英,伞骨撑裂八荒的边。
种子落向天际,根须攥紧脐血的黏连。
枣木篦梳过暮色,簌簌抖落鬓角的雪霰。
掌中汶河游走成纹线,缀补天涯的寒衫。
期盼的目光,筛落指隙,疯长成麦浪的泛滥。
中秋瓷盘,盛着月缺的饼暖。当深巷绽开雪花,白梅栖上矮垣。
您合拢三季,留一季作帆,
掌心便泊成永恒的港湾。
路口凝作桥礅,一尊风蚀的望穿。
仰首,待雁阵剖开暮云,衔回那一声“娘——”的盼!
后注:献给故乡山东安邱大地默默的汶河——母亲。愿掌隙栖着的暖流,蚀刻的光阴航道的纹路恒常;愿游子衣衫漏下的星尘,在河床深处,缝补永恒的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