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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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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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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梨树

昨夜的一场狂风暴雨,着实让秋风夹杂起寒冷,满街的银杏叶子瑟瑟飘落,粘在湿漉漉的马路上,一层又一层。清晨的人们看见满地的枯叶,夹杂着一粒粒饱满又微黄的银杏果,有些完整跌落,有的摔得破碎,臭臭的瓤喷在地面上,露出里面白白的杏。雨停了,风依旧微微的。我裹了裹身上宽松的大衣,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的梨树。

记得那时的我只有几岁,虽然和现在比起来很是清贫,但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家乡也算是富饶。家门口的小河滋养着两岸人民,河边的小田站满了郁郁郁葱葱的庄稼。小田的四周,稀稀疏疏地屹立着一棵棵老梨树。真的是老梨树,他的根部粗壮无比,狠狠扎在土里,长年经雨水冲刷已经一大截露在地面,外面的枯皮一层一层的,似乎积攒了很多年,可以轻易地扯下一片来。树腰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小孔,大的明显是早些年被人锯掉的分枝,已经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大坑,我们常常可以爬到树上,坐到坑里玩耍。梨树的皮厚而黑黑的,嶙峋大皱,很多地方向外翘起,但这些并不影响它们年复一年枝叶茂密,繁花锦簇,果实丰硕。

整个田埂的梨树一共30来棵吧,爸爸因为人老实自带的威望被大家选为梨树统计员,每当爸爸在统计分配梨树的时候我们就特别好奇,紧紧地围着观看。家里的烟盒被小心地展开铺平,就是爸爸统计用的纸,门背面的板光光的,也是爸爸做记录的“黑板”。这些梨树有的结的多,有的结的少,哪棵梨树结的是青皮梨,哪棵梨树结的是黄皮梨,每一棵树情况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梨树是按人口分配的,每三年重新分配一次。我们队的人口并不多,每家每户多少人,在每次分配梨树前做一次统计,再按每棵梨树历年结果情况分配给多少人,排好后以抽签顺序分配给大家。比如我家是五人,以我家抽到的顺序分配到过路田旁的糖梨树,但糖梨树已分配给上一顺序的人家4人,我家还能分2人,我家剩下的3人名额顺序分配到下一棵青皮梨上,青皮梨剩下的名额又分给下一顺序户,以此类推。所以我们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哪两棵树是我们家的,而这两棵树还有别人家多少份额。

分配到了梨树的采收权,我们时常会跺步到自己的梨树下,看看今年的花开得怎么样,看看有没有虫害,看看果子挂得怎么样,看看梨子熟了没有,看看风有没有把梨吹掉……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每年9-10月天气开始变冷,深秋的风常常来得很猛烈,而这时正好是梨快要成熟的时候,风雨急的时候很容易被吹落。所以我们总是很关注每一场风雨,谈论着会有多少梨被风吹落。风雨一停,我们小孩子便背着背兜跑到梨树下,果然枝叶吹落一地,梨也横七竖八地掉在地上,田埂很细,两旁长满着厚厚的野草,野草里面也藏着掉落的梨,我们用手扒开每一寸深草,仔细翻找掉落的梨,常常要翻找二三次也还有漏网之梨。找完田埂上,我们会赤脚跳进稻田,这时的稻田里稻穗高高耸耸,也是将熟未熟,田里积了很深的水,我们弯腰猫在稻穗中间,两只手小心地一寸一寸捏着田底的泥土和稻秧根部,梨常常陷在淤泥里,手要伸到泥里几寸才能摸到。有时还能几个几个地抓起来,堆满整整一背兜。有时也会在自己的梨树下捡到别家的树吹落的梨,哈哈,真是太开心啦。

真正到了梨成熟的时候,拥有同棵梨树采收权的一家,或二家,或三家人便一起商量着采摘事宜。大人们砍下二根长竹子,削去枝叶,成为光光滑滑的竹杆,然后把竹杆的尖部劈成几块小片,用细竹丝把劈开的小片绕圈编织,像在竹杆顶部编一个小斗,很快这样一个带斗的采摘工具便做好了。梨树很大,枝叶散得很开,我们爬上树,有的伸手便能摘,有的跨着枝丫一手勾着枝干,像猴子捞月那样伸手去摘,再远的就只能靠采摘工具了。大人站在树下,举起竹杆,小心地瞄准枝头的梨,将梨装进竹杆顶部的斗里,然后旋转竹杆,梨就被轻松折下落进斗里。当整个梨只剩下残败的枝叶,几经检查确认树上没有梨时,搜尽田埂和稻田里也没有遗漏的梨时,大家便开始分梨。首先是称重,大人们乐呵呵地谈论着今年收成,将梨按每家的份数分堆,大大小小公平公正按人头分配,这样每年我家都会分得二三框梨,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如今大了,村里就剩几个老人,梨树就更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没有了收梨的趣事,人们不再向往着收梨,梨树也不再结果了,只剩一棵棵枯树立在田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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