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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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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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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往事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

腊月初八在我们大西北农村有个习俗要喝“腊八粥”,且不管它的来历。只记得这天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父母亲就都已早早地起床,煮好了豆子、淘好了小米(或玉米糁)、切好了土豆块——“腊八粥”很快做好了,母亲催我们姐弟几人赶快吃完好去上学。寒冬腊月,我们姐弟几人吃饱早饭呼吸着一股股寒气一路小跑着去学校。

喝过“腊八粥”后离过年就不远了,当然,离我们盼望已久的寒假也不远了。那时候,对于我们兄弟几人来说最渴望的还是“过年”。因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过年对于我们孩子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过年,我们可以吃白面馍、包饺子、吃枣子、砸核桃……母亲和二姐她们还可以给我们兄弟几人分别做一件穿了一冬的旧棉袄(裤)上的新外套(实际就是把老大穿过的衣服改缝给老二穿,我常常是穿三哥退下来改缝的衣服),父亲也可以想办法让我们一家人吃到一年到头来很少有的肉绘菜,我和三哥还可以在两个舅舅家里领到几枚5分钱硬币的压岁钱!

其实,在我们大部分人家里,在腊八节一过,家家户户便开始置办年货了,要不我们当地的回族群众怎么会说,腊八节一过,你们汉族群众就被“腊八粥”给喝糊涂了呢?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汉族群众一年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最大方、最舍得花钱,穷富都要过个年么。待到腊月二十三人们祭完灶神,二十四大扫除之后,大人们都会陆续去离我们村子7华里的泾川县王村乡赶集置办年货的。我和三哥也就常常跟着父亲或大哥他们去凑热闹。集市的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显得特别拥挤!街道两旁的麻花、油糕、洋糖(水果糖)等货物琳琅满目,但来赶集的大人们是舍不得在集上给我们买这些小吃的的(更大程度上是没有多余的钱)!

父亲和大哥他们通常是拿着蛇皮袋子去菜市场上转悠,什么大白菜、洋芋、萝卜、大葱、蒜苗、菠菜等菜蔬就是目标,若是感觉价格合适了就多少买一些,若感觉贵了些,父亲就说待到下个集了再买(当时是一、四、七每三天一个集。买得这些菜回家后母亲常常是放在菜窖里或埋在案板下面的土堆里,待吃时再拿出来)。在肉食区的鸡、羊肉摊前,却很少有人光顾。猪肉摊边虽围的人最多,但买得人却少,大伙都在围着看,等待着时机,若感觉价格划算了,就你一斤他二斤的割上一绺(liu)子。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他们无论买菜还是买肉都不再难肠了,也很少问价,看上什么买什么,能买什么买什么!过去,过年时我们很少买的瓜籽、洋糖(水果糖)、花生、水果等,现在人们买起来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有几个孩子的家庭,还不到过年,这些早早地就被孩子吃完了,家长们也不在乎,反正正月里有亲戚来的时候再买就是了!

过去,一些有条件的家庭的人家会在开春时买两只猪崽喂养上,到快过年的时候一只卖给猪肉贩子,一只留下来过年前杀了卖肉。当然,那时并不是说有人杀年猪是留下来吃肉,而是杀了肉比卖整头猪利润更大些。卖得的钱可以换来一家人一年的生活开支,还可以给自家剩下一个猪项圈(脖颈肉),也算是过了一个好年。

记得有年,我家也破天荒般地养了头年猪!村里我的一个叔父和我的一个堂哥都是杀猪的好手,年前几天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杀猪那天,父亲就在大门口支起一口大铁锅,倒上多半锅水,底下用大硬柴火旺旺的烧着。在堂哥的指挥下,邻居四五个男青年将那头猪的四蹄一捆,抬上一旧的风箱之上。风箱下面的地上放着一个瓦盆,是用来接猪血的。堂哥拿起那把杀猪刀刺入猪脖子一刀毙命,等猪不在哼哼彻底断气后,几个人齐心把那头死猪抬起来放进父亲已经烧得滚烫滚烫的大铁锅里。父亲还用铁马勺舀上开水给猪没入水的地方倒,这时我和三哥也挤进去拿上“搓石”帮助他们给猪退毛。不一会儿功夫,大伙就把那头猪的猪毛给刮搓得干干净净的了。这时,只见堂哥拿着两个大铁钩搭朝猪后蹄子猛扎下去,大家一起把猪抬起来倒挂到“门”字木架上,进行开膛剖肚。当然,最让我们开心的还是堂哥摘下来的猪尿泡,他倒干净里面的脏物后递给我们,我和三哥就用一竹管给猪尿泡里面吹气,待吹到足球大小时,就用细麻绳把口口一扎,去门前边扔着、踢着当气球玩。堂哥还会让我们把“猪鬃”收集起来,说是能做鞋刷子用!那次杀猪完后,母亲留了丁点儿做臊子用得肉外,就是卸下的一个猪项圈肉做成了大绘菜,差我和三哥去把村子里的一些年长的老人及我们的一些长辈请来吃了一顿!其它的肉也就全部卖掉了!

那时,我们农村过年也是少不了放炮的,这也是我们男孩子的最爱!父亲和大哥他们去赶集时,总是忘不了给我们买些炮(鞭炮)回来!大年除夕那天,我们吃饭前放;初一早晨起床后放;有时,父亲将家里的那对牲口牵出来给搭红时也放……有次,我和三哥还偷偷地往口袋里装了些跑到村子里的沟边上去放,如果放不响的话就把炮纸剥开,倒出里面的火药放在一张纸上用洋火点燃!记得还有次,我们去庙上玩,看到有人放鞭炮,我们就在地下捡拾没有炸响的炮,我的一个同学弟弟的棉袄都被炸成了星星点点的洞洞,情急之下,大家就吐口唾沫去“灭火”,回去后还受到了大人们严厉的责骂(当然主要是为了我们安全考虑)!尽管如此,但我们个个还玩得乐此不疲,不亦乐乎!

正月初三开始,二哥、三哥他们就被村子叫去演社火了!当时由于人们文化生活比较单调,电视还没有普及,耍社火就成了村子里主要文化活动了。二哥三哥他们主要是在晚上演出“走花花”——每个人头戴着用纸剪的头花,脚下踩一半尺高的高跷围成一圈转着、唱着,就连他们手里拿的扇子也是用他们的纸质奖状折叠的!记得当时他们唱得社火曲子有《王祥卧冰》、《刮地风》、《十支香》、《立春消》等。当时,我最爱看的还是“推车车”、“耍狮子”、“两亲家骂仗”、“剜蔓菁”、“算卦”这些搞笑节目。元宵节过后,社火演出结束,要“谢将”了,村子里再演出一整晚,之后所有的东西归“社火坛”,过年也就基本结束了,又该是我们上学的日子了!当然有的村子可延长到正月二十三过后。再过了些年,村子里演社火主要是以踩高跷(一般为6—7尺高的高跷)为主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愿望得以实现是最为快乐的!如今,在社会进入高度文明的时代,人们物质充裕,大家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显著提高,现在的孩子们也就都没有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对过年能有好吃好喝的那么向往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家都觉得过年没有什么意思了,过年好像成了一种累赘——反正过年这几天大家都觉得累。年已过半百的我,小时候的那种快乐也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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