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老母洗衣服

在我们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里，有些小事虽平淡无奇，但却蕴含着深厚情感——这次妻子因做左膝关节置换手术后，母亲来县城看妻子又小住了几日。

母亲今年九十一岁高龄了，视力也一直不太好。生活中的许多小事，诸如洗衣服、理发，剪手指甲、修脚趾甲等等，平时总是文悦（侄女）或妻子帮着她做。

但这次，由于妻子术后行动不便，母亲的诸多小事便由我来做——

可能是年龄大的缘故吧，母亲怕冷，所以她平时穿的衣服总是有点儿厚，上衣常常是一层套一层的，我帮着她换时感觉也有点儿显重！我将母亲换下的衣服放入洗衣机内后，用手搓洗她的几件内衣：“宏睿，衣服好像洗得时间大了，看洗烂（坏）了着!”母亲拄着拐杖近前对我说。“不怕，妈，我定好了时间，再说这洗衣机上不是有轻揉、漂洗么，我是漂洗，没有强洗，不会坏的。”我向母亲解释说。母亲听我这么说，这才半信半疑地又反身去坐在了沙发上……

“妈，我给您把头洗一下吧。”我将洗过的衣服晾在阳台晾衣架后对母亲说。“不洗了，还是前几天文悦休假回来给我洗的。”母亲说。“还是洗洗吧，洗后显得轻省一些。”我终于还是说动了母亲。我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洗面台前，扶母亲坐好，并掺好了水，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这时，我发现母亲的头发虽被大姐给修理得整整齐齐，但却全白了，也脱落了不少！就像我们小时候母亲给我们洗头、理发一样：“妈，您把头往前伸点儿；再把头往下低点儿，好、好，刚刚好……”我加上洗发水，不停地给母亲揉搓着她那有点儿“干瘦”的头上的头发，并“指挥”着她老人家把身子向前、向后……我给母亲擦过脸后，她还是坚持自己擦干了头发。我取过一块香皂，又帮着她洗了洗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

我扶母亲在沙发上坐定，帮她剪手指甲，老人家的手同年轻人不太一样。由于长期的奔波和辛劳，母亲的双手皮肤粗糙，满是厚厚的老茧，指甲也因为长期的磨损而变得不平、弯曲和厚硬，甚至里面也有了些许污垢……为了剪起来方便，我用指甲剪对指甲进行半面、半面的来剪。“不要剪太秃了，宏睿，有时我还‘挠痒痒’呢。”母亲说。“我不是给您买了挠痒痒的‘孝顺子’么？”我这样说着，不过还是按母亲的要求把她的指甲给剪了个“不长不短”。

之后，我又掺好一盆温水，为母亲洗脚——我搓洗着母亲的双脚，洗掉母亲脚指缝隙间的污垢。这时，我看到母亲的脚既不是“三寸金莲”的小脚、也不是现代妇女的大脚，而是一双不大不小的脚！或许是母亲看出了我的疑惑吧，她说，她原来也是缠过脚的，只是后来由于外爷的一再反对，她缠到中途就终止了，所以这双脚现在看来就“不大不小”了！

看着母亲的这双满是老茧，曾经受到摧残且皲裂的双脚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里流出……就是这双脚，承载了母亲一生的艰辛和付出，为我们筑起了一个温馨的家！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我为母亲剪脚趾甲时，心中更是涌出一股莫名的感伤！由于母亲曾经缠过脚，所以脚关节严重变形，脚掌及脚后跟里有很多的“死皮”，母亲的脚趾甲亦更加厚硬，比手指甲难剪得多！“这是母亲曾经辛苦劳作的见证！”我想。在给她老人家修剪脚趾甲的过程中，我与母亲便又聊起了家常——母亲说家里的大哥把剥下的玉米还没有卖出去，大哥说价格低，现在才卖1.05元，看能不能涨到1.10元了再说；又说，大哥前些日子把几个猪崽便宜卖了，年前，大部分人家的猪崽都每头都卖200元呢，这次大哥每只才卖了150元，几只猪崽下来少了好几百呢，不过有的人家也好像只卖到了120元每只……又说，我要照顾好术后的妻子，昨天蒸得米饭也有点儿硬，她建议我以后再蒸米饭时先把米在水里泡一泡，就好蒸了；现在村子里人少了，成天价“鸦雀无声”的，就连上学的学生也是“零零星星”的，不像过去我们上学时，每天天不亮就会听到官路上去上学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等等。当然，母亲还和以往一样来到我家小住时总是喜欢回忆过去，也重复讲着往日的旧事，那些旧事也不知她讲了多少遍了。可我还是很“耐心”的倾听着，小心地给母亲剪着脚趾甲。

老母亲的脚指甲又厚又硬，有的趾甲尖向肉里生长着。有些指甲刀无发使用的地方我就用“指甲钳”，边剪边打磨着，生怕弄痛了她老人家！看到母亲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诉说着过去的事，也好像有点儿“享受”的样子，我心里也是一阵阵欣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我终于又为老母亲献了一次爱心！

通过这些平常的小事，我深深体会到“孝顺”二字的重量——“孝顺孝顺，顺着他们，就是孝”。它告诉我们做儿女的，对待父母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予，更多的是心灵的陪伴与关怀。同时让我们真正感觉到母爱的伟大，母亲一生和父亲（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27年了）一道为我们姐弟6人辛苦付出，而我们作为儿女，却也时常忽略她老人家的感受！母亲这次来到县城小住，让我无意中又给她老人家有了一次表达爱意的机会！在和母亲相处的那几天时间里，我常常低头倾听，学会和母亲面对面地进行“交流”。听着母亲这些“轶闻趣事”，我在感慨时光匆匆的同时，也在快乐地享受着与母亲这份温馨美好的亲情！

往后余生，在未来的越来越少的日子里，那就让我们更加珍惜与母亲相处的每一刻，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予母亲更多的陪伴与关爱。更加关注母亲的需求和感受，尽可能做我们儿女们要做的事，让她老人家的晚年生活充满阳光和欢笑。也让她老人家能够时刻感受到我们的陪伴，感受到家的温馨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