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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宇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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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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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羽”计划 《吃太饱了》 卓宇弘

几天前才知道,人类百年前的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要是出生在那时候,生命都过一半了,可我怎么觉得像没活过似的呢?

可却找不到任何一点没活过的证明……那么,活过的证明?难以察觉,多么让人沮丧……抛下那些硬要把平淡如水的一刻篡改成极度美好,再发到社交媒体上让人点赞的瞬间,真去仔细考量一番,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证明或许是小学三年级时一次“顿悟”。

小学六年级前我是一个学习成绩好的乖孩子,小学六年级后我是一个学习成绩不好的乖孩子……还是来说说三年级时的“顿悟”吧。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不过,要是各位想在一个自以为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面前,风轻云淡说句:“傻小子,你真可爱。”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多么伤自尊……又扯远了,那一天,我习以为常的走在家与学校两点一线的路上,从家到学校都是上坡,从学校回家里都是下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那一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为什么我非得上学不可?”

这问题让幼小的躯体热血伸张,我高兴地跑起来,上坡仿佛是下坡。到学校里,逮住一个同学,问他,为什么我们非得上学不可?他两手一拍,吃惊的看着我,说,我们去问问老师。于是,我们就去问问老师,老师笑了,对我说,也对其他老师说,出了个哲学家!晚上回到家里,母亲与我心有灵犀,我一进门她就问我,你说为什么你要上学。我问,为什么?“你吃太饱了!”,母亲大声地回答我。难道吃太饱才要上学?我想。算了,算了,为什么我会想出“为什么”之类的问题?只是因为觉得上学无聊,不想上学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算了,算了……

后来,我与历史产生了缘分,这缘分没有让我通晓古今,贯通中西,而是能让我一边在上课时呼呼大睡,一边在考试时得到好成绩,从而获得历史老师的青睐,还有什么事比被老师多看一眼更重要?只要被多看一眼就好像成了最耀眼的人物。于是,在其他时间里我是个捣蛋鬼,而在历史课上却成了英雄。一天,老师说,中国人吃太饱的日子不过十几年,我相信她。

也在那个时候,我听闻说,几十年前,大洋彼岸,吃太饱的年轻人通过数轨枕打发时间,或是一边在街道上高呼,一边期待着东方有某种神秘且独一无二的和平,正如东方的我幻想着他们如何生活的一样。于是,很多时候,在那行列矩阵似的一个样式的桌椅之间,充斥着酸味馊味的夏天的室内,炙热阳光下躁动喧闹、浮躁不安后的上课时间里,我总猜测在那穿着花里胡哨的人群之间弥漫的是什么味道。

我喜欢被罚站,这样我就能从那五十个人共同呼吸的黏腻空气里逃离。我也经常在走廊上罚站,与我一同罚站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个我瞧不上的人,他带个眼镜,又瘦又矮,不爱说话,看着像个书呆子,学习成绩却总是不好,不过我听说,他后来竟尝试用圆规去刺某个老师的肚子,这是后来的事了……更多的是我害怕的人,那些人或对老师摆出一脸不屑,还假装把他们当作亲近的朋友,和老师们勾肩搭背。我与他们接触甚少,可只要我们一起罚站,我就好像看到亲兄弟般,能够畅所欲言。在那时候我才感觉到我比他们要高出一个头,当然,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比他们要高出一个头……我对他们滔滔不绝的大致都是”反对应试教育”之类的话头,他们看着我露出的惊讶与笑容让我有了种为一代人代言的自信。在我的领导下,我们最喜欢干的就是看着教室里某个人大汗淋漓却舍不得浪费时间擦拭汗珠的模样,并据此模样进行某种讽刺或张扬。当历史老师经过,我会装作没看到她,故作深沉地看着走廊以外,阳光打在脸上,看到城市高楼林立中泥巴色的筒子楼,看到楼中闲庭自若的老人在窗台边浇花,那隐蔽神秘的鲜花绿荫,竟让我觉察到一丝羞愧,一种空洞,像汽水般酥麻,刺痛皮肤,我打了一激灵……

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学会了如何反对“应试教育”,这让我沮丧,我的拿手本领被偷窃了,我再也无法为谁代言。就连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单手握方向盘,嘴里吐出烟雾,忙的不可开交,可还要说:“学生?现在真不容易,学习很辛苦啊,太卷了……”

我总是喜欢做别人没做过的事,这样才有人看看我。人们大多对自负、自恋这类词汇感到愤怒或是不齿,总想着如何批判下这群自以为是的人,倒是抑郁症更值得同情……当我找不到点新鲜事,两点一线的生活就成了一场游戏,说到游戏,短短几年时间,游戏的概念早已变化,网络游戏就像一个个平行世界……我试图认真地去玩这现实游戏,还真不赖!游戏的宣传语即是墙上大红色的横幅标语;道出某篇文章的意图再拿出几个意图反写出一篇文章,即是游戏里最强烈的刺激与奖励。可我对人们不厌其烦的讨论未来是否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感到恶心,也再也忍受不了老师在讲台之上夸赞我,这有悖于游戏的初衷,就好像我不相信这游戏似的……也许你们会说:“嘿!高明的讽刺!”,可我并无意于讽刺。

如今吃太饱的人大多沉迷于网络游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是我在校文学社认识的人,文学社是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又脏又乱,你们也许觉得,他们是故意搞成这样肮脏,以显示文人某些癖好或神秘独特的风格?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那人就沉迷于网络游戏,从早玩到晚,总是发牢骚,我问他,为什么玩游戏还得发牢骚,他回,不发牢骚,那还算游戏吗?一天,他决定再也不玩游戏了。我问他,不难过?他说,游戏而已,干嘛要难过呢?

也许被“天才疯子,一线之隔”的论调吸引,也许只是想找点乐趣,我总想寻找些疯人怪人,才会被那文学社所吸引,可却也没有真正遇到过过于极端的异类,只好退而求其次,把那些时不时装疯卖傻的人也纳入疯人怪人之列,要是这也不成,就让自己也变得半疯半癫起来。

可是,这半疯半癫的模样总让我难堪,尤其是在半疯半癫后的隔天一早——明晃晃的阳光底下。你们以为,我只是愧疚于昨日酒后把难以启齿的真话给溜出来,或是大言不惭的说了些傻话?还是你们想在我面前挥挥手说“哎哟,都过去啦。”?可对我来说,无论说了什么,真话或是假话,在那阳光底下我总是面红耳赤,好似脸颊贴上烧红的铁片,因为,我总觉得昨天记忆里,那不是我真正的模样。

什么是我真正的模样?当“做自己”的口号喊得越来越响亮,我就越来越焦虑,害怕被这“做自己”的时代给落下,于是开始情不自禁的幻想着明天会发生的事情,预演我该成为个什么样才算做了自己……我羡慕《夜航西飞》中的主角,既能当土著,又能在十七岁后当成训马师与飞行员。于是我装模作样的背上一个大包,想在世界中的一隅找到我真正的模样,可最终只能在巍峨山川中为标榜“做自己”感到难堪,我打心眼里知道“做自己”也不是我真正的模样。

这样一来,我一度分不清我是在装疯卖傻还是出现了精神疾病,于是,心理咨询。咨询师笑容满面,一脸慈祥地对我说:“我看到了你衣服上的破洞,裤子上的补丁,我想好好帮助你……”,我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要是我知道该穿什么衣服,该穿有补丁或没补丁的裤子,哪还会想着来找他?

我跑回那文学社,这没有人,却充满人的酸臭味。有人的时候,装成半疯半癫的人们慷慨激昂的高谈国际大事,说点故作深沉的理论,午夜后半还在激烈的讨论自由,一边想着如何喝醉……那个先前沉迷于游戏的人愤恨的宣称玩某个游戏就得拿出为其终身负责的态度……选择什么也不是,倒也没那么简单……这儿没人在意自负或自卑,穿什么样的裤子,有个人对我说:“脱裤子放屁,至少还能把裤子穿上……”

至少还能找些灵长目人属的同类作为慰藉。

又扯远了,我一开始本想说些什么?我也忘了……算了,这样也好,不是吗?

真实姓名:卓宇弘

联系地址:福建省福州市闽侯县上街镇福州大学

就读高校:福州大学

专业:应用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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