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拉萨》

外地人对西藏的了解一般是从拉萨开始的。

拉萨是连通现实和梦幻的桥梁。神秘和平淡在拉萨挥手道别:她一头通往喧嚣的外部世界，一头通往群山、雪峰、蓝天以及无数的神话和传奇。对外地人来说，拉萨是遥远的——不仅在禁地之外，而且在禁地之上，她只以回忆和想像的“方式”存在，给人以无限的神秘和幻想。

那是2002年的一个机缘巧合让我从西宁飞到了拉萨，细想也有快20年了，墙壁上挂着的唐卡、书柜上摆放的鎏金双鹿和莲花烛台告诉我关于拉萨的种种

时至今日，拉萨在于我仍然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城市，如同冰雪在阳光下渐渐被融化，拉萨在我的心中虽然渐远渐淡，但是她给予我的却固化成为一个不逝的景象。

拉萨印象

现实中的拉萨丝毫没有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暧昧。拉萨轮廓分明，坐落在山谷中，清澈的拉萨河从东向西流过，周围是山，群山之外仍然是山，山间有水有树，而山是光秃秃的。你很难在别处看到如此扯天扯地的蓝天和近在咫尺的云朵。因为她个性鲜明，所以可以通过记忆而不是依靠地图来记住一条路，一条街，一个很多次经过、分别后又重逢的物或人。

在拉萨，面对的是清澈纯粹的事物，思想却变得混沌恍惚。在拉萨，我一直在恍恍惚惚中度过，也许是从阴天的西宁到了明朗的拉萨，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但当我逐渐适应的时候，却又该返回了。

在拉萨的20多天，我多次往返布达拉宫，到过八廊街，大昭寺，罗布林卡，羊卓雍湖、纳木错湖等。还独自从一些记不清名字的街巷走访，但记忆中去的最多的是八廊街，印象深刻的是布达拉宫和清澈的湖泊（羊卓雍湖和纳木错湖另见下一篇）。

拉萨是一个高原之上群山之间的城市，一个现代的神秘园。城市高楼耸立，汽车往来穿梭，商场随处可见，全然不是我脑海中的想象和书本中的拉萨。

在拉萨，你可以听到不同的语言，汉语中又有不同的方言。到拉萨的外国游客很多，所以拉萨人普遍会用简单的英语对话，常常可以看到当地人用流利的英语讨价还价。

拉萨的阳光充足，太阳明晃晃的，少晒太阳的人初到拉萨，裸露的皮肤会有一些痛处，或许还会脱皮。但因为拉萨的空气干燥，所以不闷热，也不会大汗淋漓。如果遇上下雨，你必须穿上防寒的衣服。惊喜于在有过夜雨的清晨，拉萨周围的山峰会顶上雪帽，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到处泛着明亮的光，所以到拉萨千万要记住——别忘了戴墨镜。

布达拉宫

住在布达拉宫脚下的诺达康桑酒店，迫不及待地从刻着木雕花纹的窗户口眺望高耸入云、巍峨壮观的建筑；金碧辉煌的金顶，美轮美奂。迫不及待的跑向布达拉宫的广场前，看到这令无数人向往的神秘圣地，目睹向往已久的神圣宫殿和周边的群山，那一刻我忘记了高原缺氧带来的不适，难以拟制的激动，我像个孩子似得振臂高喊。

布达拉宫是藏式古建筑的杰出代表、是达赖喇嘛圆寂就寝之地、是藏民千里转经膜拜的圣地、是第五套人民币50元纸币背面的风景图案，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

第一次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导游仁增多吉的带领下游览布达拉宫。当时太阳光亮亮的，天空蓝的有点儿不真实，布达拉宫的色彩，那纯金的黄色（象征繁荣）、圣洁的白色（象征和平）、灿烂的红色（象征权威）、肃穆的黑色（象征庄严），显得格外鲜明。

沿着Z字形白色边码墙行走、攀登，少语、停歇、观望、再继续。当我步入宫殿的时候，布达拉宫的威严、神奇和超乎想象，洞穿了我正常的思维模式，那些珍贵的历史散落在眼前，那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那些直视着我们的威严，迷惑了我的心灵。

凝神倾听佛教的钟声，驻足观看宫殿内柱梁上的各种雕刻、墙壁上的彩色壁画，按常规的写作方式，我或许应该介绍一点西藏的历史和变迁，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对于所有向往高原圣地的人来说，所有的介绍都是向往,也只有向往。

此时我记忆中清楚地浮现出一组组定格的画面：酥油灯寂静的慢慢燃着，空气中散发着酥油那特有的味道；僧侣们在辩经时炸雷般的拍手声、吵吵嚷嚷的辩经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仿佛又看到那些沿着布达拉宫外围一圈圈转经的佛徒，人群在转，手中的小经桶在转，沿途摆放的转经筒在转，以顺时针的方向在转，转，转......

八廊街

在拉萨期间恰逢农历四月十五日，这一天是萨嘎瓦节，传说是佛和释迦摩尼降生，成神圆寂的日子，也是文成公主到拉萨的日子，各地佛徒都要朝佛诵经、放生，布达拉宫也会有布施以纪念 。

八廊街是拉萨传统的三条转经街——以大昭寺为中心，人们沿三条环形转经路转经。小传为沿大昭寺大殿一周；中转为沿八廊街一周；大转为沿时廊路环绕约十里路。这些半径不同的圆以大昭寺为中心，所以人们可以通过几条不知名的小路，走向大昭寺，走向庄严肃穆的所在。

手持转经筒的老阿妈微合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表情虔诚地走过，夕阳斜洒在他的额角，微风撩起她双鬓的发丝，泛出一层圣洁的光芒。

那一天，人们千里迢迢汇集到拉萨，汇集到大昭寺周围，转经或者朝拜。他们在大昭寺门口有序的战列成几排几列，原地仰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触摸额角和胸口，下跪、全身匍匐在地、双手尽量前伸，如此循环往复。有的肘部和膝部加了护垫儿，也有的从千里之外的牧区，在烈日下、在山路上、一步一磕头，“走”到拉萨来的。就连平日里摆摊出售纪念品的人们，此时也关了门，加入到转经的人群中。

在青藏高原，曾经看见过那些朝拜的人们，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脚下的路程。那种虔诚的姿势，那种不为外界目光所打搅的圣洁的灵魂，给了我永生难忘的记忆。每当想起那个场景，给我心灵震撼的不仅仅只是感动，而是一种无法言及的痛，仿佛在瞬间有一种圣洁的光环罩在我的头上。一个丢失了信仰的人，一个在红尘中找不见方向的人，在这样的灵魂面前，是多么的卑微与渺小。那些朝拜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没有我们那么繁华，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却比我们充实许多。

此时的拉萨城弥漫着焚香的味道和浓浓的酥油茶味道。不时还有各种香气，浅浅的从青烟口处飘散。藏语把柏枝等燃烧后能发出香味的植物称作“桑”，把香炉称作“桑钵”，在每一个“桑钵”里，人们就会往里添桑，洒些青稞酒、白酒、圣水；或者向里散洒些青稞、大米等。因此沿路有很多人在卖桑和酒，还有很多人在卖酥油。酥油凝成一块儿块儿的，用塑料纸包起来。而大多数的朝圣者是从家里带酥油，酥油的多少能证明一家人的虔诚。朝佛也是得按顺时针方向转动，人们依次从左边进右边出，嘴里念着“六字真言”，他们手持一盏酥油灯，灯能保持一点点热量让酥油融化，还会看到有许多人手持暖水瓶，不要以为这是盛着热水的，其实这里面装的不是开水，而是酥油。为了酥油不至于降温凝结，他们想出了这样一个好办法。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我有一盏灯，可以诵真经”。这一天，所有的朝圣者都会找一个地方转经。寺庙、神山或者圣湖，各色的经幡悬在蓝色天空中恣意飘扬，刻满经文的嘛呢在风中呼呼作响。这一天，人们把市场买来的鸡，鱼放生。人们像喇叭布施，向寺庙捐钱，向路边的乞丐赠钱赠物。

清晨和黄昏，人们转经走了一圈又一圈，爱着所爱，行着所行，听从内心，无问东西。手中的转经筒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真经也念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生命也就会多了一次轮回，能够早早得到超脱。有许多外地朝圣者的后代因此而留了下来，代代生活在拉萨。

事实上，八廊街的神秘就是如此。到了拉萨八廊街，你会发现那些神奇的民间传说，那些特色小礼品，那些纯粹手工绘制的唐卡，那些纯羊毛制品，那些鎏金的摆件，那些保存至今的旧建筑都是那么令人流连往返。这时候心情恍惚的你可能会以低价买到一件心仪已久的古董，你同样也可以高价买到一件一文不值的赝品。记得当时我也买了许多的纪念品，而现今却不知道它们在谁的手里抑或是又返回到了那里。

后记：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不悔梦归何处，只怨时光太匆匆。白驹过隙，时光飞逝。回到现实中的我把自己置身于各种忙碌之中，虽然有了一种麻木的踏实，但最终丧失了许多的记忆。回忆本来是非常美好的，只要你能让过去的都过去。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只有在拉萨才能真做真悟：纵有千古，横有八方，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愿所有到过远方的、梦见过远方的人，都能够心有向往，散发清香。

拉萨，净化、修炼、陶冶、空旷、向往、神秘、迷惑、圆寂……

拉萨，一个……天堂，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