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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雔栖霖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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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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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叶诗就走

写一叶诗就走吧,写一叶而不必一树,秋月总会替我写满一树,直到一树的歌不堪重负,成一地焜黄的书。削一车雪就回家,盖三面墙便住下。与其从现在开始担心砖瓦到了雨季也会剥落泥浆,不如静静等风雪替我掖好围巾,无所谓第四面墙。我祈祷这里长出森林,正如祈祷自己成为泥土的养料,祈祷更大的雪盖住我的肝肺,替新的岛屿呼吸。可若不来,便算了。

这里是没有城墙的围城。人们用死的木围着生的木,直到生的木已经不存在,于是处处留下低矮的木桩,是死的木围上生的墓,正如人类在在死的墓种上生的木。我点起蜡烛,参差地给旧人写信,“您的到来使陋墓蓬荜生辉”,如邀请一只暗巷里优雅的猫。

然而不礼貌,

反正寄不出。

到底没人理。

死亡。为什么不能写死亡?人好奇怪,可以短暂地假死,以永恒的疑问试探永恒的沉默,却不可以永久地睡去。分明每个夜晚的我都有不复醒来的可能,正如我不知道窗外的褐雀不知何时在猫窝漏出,不知道蝙蝠感冒会不会种进土壤,猫头鹰近视也碎作羽毛。风是什么时候吹灭蜡烛的呢,山里的人不仅说死亡,还说流血,割碎,跨越不成掉进井盖,游海不成漂落荒诞,说酗酒,说欠债,说一个人用黄金把自己害死的人都埋起来,说野猫用全身力气抓我,我只用一点面包喂猫。而我只是谈论死亡。

前几日弄脏了眼睛的官袍,于是去旁听,听风声愈小。为什么鸣叫反不见了呢?偏偏是控诉死亡的声音,指责死亡的声音,厌恶尸体的声音,贪污尸体的声音。真是荒谬,喜欢腐朽的东西,却要给死亡定罪。明明每个人都要走到西山去,却提前否认了山那边的一切。不是没有去过吗?我随处走走,去过一两次的地方尚且可以写书。人们把目之所及的苟且复制粘贴,重复多次,就虚构了“远方”,然后大加赞美。可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却要诋毁,却要指骂,分明是受了老师和家长无端批评的孩子踢跑墙角不会抓人的猫。而我只是谈论死亡。

白昼,白粥,灯光,阳光,毒药,渡摇,独妖。足以构成一个普通生命的一切,却构不成任何死亡的一角。烂在阳光下,吹走最后一页。烂在春风里,烧穿我的帽衫。猫不想死亡,畏惧却不忌惮,把毛发舔舐、瞳孔缩张,依然在房檐上,看世界好矮小,几十年前少年贴在高处的纸张飘啊飘。但是猫知道,不能不刮花自行车的漆就变成猫毛,不能不洗澡晒太阳就变臭,不能不活一活就死亡,否则要输在死猫的起跑线上。

明明要附我生得贱烂,不可思真理,不可意不满,更不可死于灿放。幸福里的人忌讳死亡,正如幸福也忌讳我。我是一只垂垂老矣的猫,而我突然欣欣想起死亡。

可是既然他们想杀我,朋友,你却为何不许我说死亡。可因嘶吠被割掉心脏,朋友,你又为什么责难我心“脏”?结束成为禁忌,头颅还不落地,就成为酒杯,霸主的欢宴只有酒鬼在更换,而用永久狂欢难道就毁灭了死亡?

可就连火焚云也终将,陨落海洋,陨落海洋。

于是倒掉海洋,拔掉病房,才看见鹿驻风惘,而生者犹不知去向,

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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