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此,乃寻常秋夜里的一个。斯人,恰寻常人中的一员。百无聊赖无以度晚夜的寂寥,遂信步出门,踱步来到户外,只为进入今此这一个寻常的秋夜,沐一袭晴光秋月。
晴空寥阔,银月朗照。空域宁肃更显出了秋高,银辉皎清尤倍添生着气爽。遂让人培觉了坦荡夜色泛泛若空的空虚及灵虚无垠的幽清平和,心胸亦仿佛展延进了淼淼银辉的清透里而略觉融融其间的舒曼。衬于远处山野的黑幽、映托在略远处山林的隐暗前,身周这方圆之地也顿使人尤于瞬目间更觉了一片光明。
轻步漫移,已不再止于去感知到皎月挥洒下的清辉的颖轻了,倒好似被予我轻披了蝉翼,举步亦轻如若浮行,曼曼徐徐,缓向那显暗的几株树影处去。
细风轻柔柔滑抚颊面;又仿佛我的浮行划动、解分了风儿的处静,月的清辉便似漪起浅浅的暗影,涟动了身前那一片树衣。
夜暗里,这一些树我不可辨清。或者,原本我就不识;此时也更无意去认真地辨识。树,便是树呗,在这渐深的秋意里,当正日褪叶绿晚隐花红夜去果橙的华丽吧。
闲步,在这清透皎月的澄莹里,一切都静谧在了宁静之中,身、心、意、念尽皆静宁起来。止步间,灵动的、只是秋风拂涌的月的清辉在虬枝岔弄间斑驳乱盘,宛若迤逦曲曼中举幽夜舞影……弄轻舒晚。
寂寂的夜,清凝的空域;灵灵熠动的月的皎辉。
止步处,已是居身树畔。树木之外,适才又隐了的另一番灵动的景象此时全已呈现,在了眼前。我的身影匆匆投映了过去,身影缥缈在倒映于水面的树影边,随了缓缓的水流动的光熠时隐而现。一细蜿蜒的流溪!
静静地站在了她的身边,用全身心的影匍匐在……哦,当是去抱拥她的清彻,以她的亮丽透彻我的胸心。
良久,就这般,只为受享这一个字——静……
细流兀自粼动起水纹,偶有叮咚之声从水流的溅溅声中泛升、而起,潜敲入耳幕、沁入进身心。颇有让我怀了欲读悟其心念的怯怯。秋风尤漫,轻轻流漫略抚而过,不时携了一片、两片的叶影,零落地、飘向水面,失了身影。
举眉间,愰忽觉着高处的树影似轻抖而动了一动,在一小片树叶飞离枝梢的一瞬。辄动而止。
惟那轻飘飘的叶影婉转了身形,轻悠悠地,一忽儿扭向左侧,一忽儿扭向了右,盈盈地飘忽了我的目光,若涟漪随影。
秋风尤自细微,便是全不足以托举伊们远行的;然,即便某日呼啸的风巨,又岂能鼓涌伊翻腾飞升高天、翩翩地去寻遥遥远方那诗?
叶,终只是轻悠地落下,并不若我旁观的臆念。飘婉的身形当是正在委婉告别,别了那俏立梢尖的风光无限,别了聚能助树木勃然生发的执职,别了和伴鸟儿莺歌长舞的佳趣,别了畅看日升华灿、惬与月辉细语的恬适,别了……总是一个释却了心念、离了寻那遥遥如歌咏的诗之神往,飘飘然落下!却为着循守归回于大地消融于土壤的本质。
这莫非便是风涛失却了路径的缘由么?
不忍扰乱叶归的心思,不忍削阻了叶渐褪勃勃英姿的节律,任由叶儿随了季候了融了心机,袅娜升冉、翩跹跌坠,径去潜滋根墒。渐渐地,终细悟出叶那以生之终末的尾韵御了风的逸情、凭了质的婉约、籍了月的皎辉、寂寂无声间熔融化生于土地的潜意:她,要用此生的生机尾韵去润沁,蕴生出来年春暖花开时、树本再勃勃蓬生的伟绩。
这秋风叙、叶飘零,流萦吟咏的旋律。非只是恰适无主吟唱出的韵清逸曲;以心而聆,便亦可听闻得见旭歌般春语,娓娓风吟延徐,悠悠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