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个周末,晚上十点半左右,微热少风,我信步来到福州茉莉大街上。由于走了一整天的路了,腿乏口渴,没走多久,我便独自坐在一张漆成乳白色的靠背椅上。椅子共有四把,椅腿用一根灰色的铁链拴在一张方桌的桌腿上,大概是为了防止被人偷去吧。桌椅旁立着一把有着同样颜色的遮阳伞。伞已经收起来了,看起来像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钉。不远处隔着几张桌子对坐着两个中年男女。女的脱了鞋光脚踩在椅子上。他们絮絮低语着,应该是在说着家长里短的一些琐事吧。我背后是一个用铁架子围成的方形围栏,大概有普通家庭两个客厅那么大。围栏内是用钢材搭起的一个简易舞台,共两层。底层是用木板铺成的,十几厘米厚。舞台两侧分别架着一个一米来宽的梯子,通往第二层舞台。第二层舞台也用铁板围住,防止上去的人摔倒。舞台之外则是一条灰白色的江水,据说是闽江北港,对面是形如一片披针形叶子的仓山区。江水似乎比较平静,给人一种水流缓慢之感。大街与闽江之间用铜黄色的栏杆隔开。栏杆下面其实还有一条步道。步道与江流之间又用灰白色的栏杆围住。台江区一侧的江岸泊着几艘游轮,船体不大,白色,一般有两层,可容纳百来人乘坐 。
我转回身子,将视线从背后收回来,看见正对着我所坐椅子的方向大概五六米的草坪上立着一棵松树,树有四五层楼高。树的底部约略油漆桶般粗。我注意到,这棵松树大概从树高的三分之一处开始分岔,一直分岔到树的顶端。整棵树的形态看起来仿若一把收起来的暗绿色的大伞。在树的半高位置安有一盏魔方似的照明灯,发出像是黄色又像是绿色的微弱灯光。树底下是一条波浪形的草坪。草坪边缘靠近我的这一侧是用灰白色石栏围住的,但另一侧却没有围栏。因此,整块草坪是由低往高微微倾斜的。石栏高约三四十厘米,石栏上的平台宽约四五十厘米。我看见有人就坐在石栏的平台上休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草坪上其实不止一棵松树,而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我数了一下总共有三棵松树。每棵树上也都有一盏同样的照明灯。草坪上也有装饰灯。灯光是翠绿色的,与草色相映成趣。不过灯的亮度很小,只能让人感觉到那里有灯,显然对茉莉大街的照明用处不大。
在我右前方不远处,也就是在草坪东侧一端往外估计三四米距离的地方有一棵榕树。榕树与松树差不多高,冠盖却比松树宽大得多,一眼望去,形如一团墨绿色的浓云,遮蔽了一块直径足有十米长的圆形地面。榕树旁新盖起了一个露天茶馆,也是用栏杆围住,里面的椅子很多是叠在一起的,据说生意比较惨淡。茶馆再往外些则紧邻着一个类似大牌档的餐厅,也用木栅栏围住,又以各色时花装饰,还播放着勾动人情绪的民谣歌曲,大概是要营造出一种浪漫而又温馨的情调吧。
大街北侧或者说内侧是一片居民区。楼体呈紫红色,三十几层高,有着淡蓝色的方尖顶。小区内遍植花木,俨然是一个姹紫嫣红的花园。小区用铁栏杆围住。栏杆墨色、纤细,顶端铸成矛尖状。小区与茉莉大街之间用长条形的绿化带隔开。绿化带用草坪铺底,间或植有一簇簇叶子繁密的灌木或一棵棵姿态纤长的乔木,颇可一观。
此时,我已经坐在这里半个小时了,时间也已经过了夜晚十一点。茉莉大街上行人稀稀疏疏的,多为结伴而行,在幽暗的夜色下辨不清面孔。看了看手机屏幕,电量已不足百分之十,我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将双腿从桌椅间抽出来,立起身子,慢悠悠地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写于202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