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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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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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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三月,油菜花黄

一跨过三月的门槛,巴蜀大地就被黄色渲染了。

春姑娘真是一位性急的画师,昨夜才把山坳里的李花染成雪,晓来又泼彩挥毫,一笔下去,麦子绿了。再一笔下去,菜花黄了。春姑娘在巴蜀大地上玩着填色游戏呢!

金灿灿的颜料顺着丘陵的“褶褶皱皱”间肆意地奔涌,漫过滩涂时,化作了万缕金丝缓缓流淌;覆过田畴时,似熔化的琥珀织成一块块地毯;攀过山坡时,将连绵的山体染成鎏金的瀑布倾泻而下。

风来,又助推了一把,将漫山漫野的金黄色的波浪推着、挤着、涌动着,一层卷着一层滚向远方,成波成浪,当得起声势浩大。

油菜花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是被鸟啄破的吗?是被农人的叱牛声惊醒的吗?还是被春姑娘逗醒的呢?

我迷惑了!

前些日子,还矜持着,卷曲成一团团的青绿花苞,经过几场夜雨的滋润,黎明时分便噼里啪啦地绽放出金黄色的花朵来。

油菜花开何曾温婉过?

一开花便是爆燃,一大堆的金黄色在坡上炸开,又大一堆的金黄色在地里炸开。活活泼泼,漫山遍野的都是它们的喧闹声。你的身与魂,瞬间被它们感染,也跟着一起闹腾,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欣然。

走进油菜花田,油菜花枝便起了淘气心,用蘸了青绿灰色颜料的画笔使劲往你衣服上涂抹,你不得不停下脚步,用手拨开它们的画笔。

一凝神,才发现铺天盖地的金黄色,竟都是些小小的花朵组成。每朵四瓣,每瓣似薄绡般柔弱,呈十字开成一朵小花。小花朵一层叠一层,层层叠叠堆叠至顶端,顶端还一些鹅黄色的小点点连着小花柄,那是尚未开花的小花苞。

小小巧巧的花朵,纤纤弱弱的花苞,使你的心恨不起来,心底反而生起一种敬佩,这世间,哪怕你再微小,再卑微,只要你愿意努力地活,都能成为这人世间独一份的秀色。

一朵朵油菜花花,从密密扎扎的长叶片下钻出来,见你来,不躲闪,反倒支棱起脖颈,昂扬着头,像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山野丫头。

是的,巴蜀大地的油菜花,是乡下野丫头,总比别处多了几分野气。不如江南水乡的婉婉约约,如绣如锦;更比不了汉江平原的平平整整,如茵如毯,一望无垠;这里的是泼辣辣的金黄色从崖壁上垂下来的,是一层层金黄色的波浪在丘陵地带的田地里奔涌,至白云深处。

忽听得一声布谷啼破春山,千万朵油菜花似醒了过来,跟着抖抖留宿在花瓣上露珠,田地里便浮起一缕缕碎金般的烟雾。有香跟着雾气钻进人的鼻孔,很浓郁,是什么香型呢?像是将一分阳光,一分泥土,三分蜂蜜,再加上五分野蔷薇花捣碎了,调和而成。

置身其间,连呼吸都沾着甜丝丝的芬芳,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一坛新酿的油菜花蜜里。无需刻意,花香便如影随形,悄悄爬上发梢,染满衣襟。一呼一吸间,满是清甜。举手投足处,暗香浮动。这香气竟比春阳更缠人,直往人心尖上挠,教人舍不得挪不动步子。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只想在这春日里,做一朵自由行走的花。

恍惚间,有孩童举着风车在花田间跑过,一群群在花丛中蹭啊蹭的蜜蜂炸窝了,如流星般四散开去。阳光在纸轮转动间隙留下的斑斓与油菜花的明黄交织,竟似梵高笔下的星月夜落在了巴蜀大地。

忽然想起自己曾在《历尽山河,仍觉人间值得》一书中写到:“最磅礴的画卷,往往始于最细碎的笔触。”原来这漫山遍野的灿烂,不过是无数细小生灵的共舞,漫天散落的星子终会汇聚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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