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人生,一半是烟火人间,一半是山川海河。
于我而言,爬山便是日常小趣。晨光微曦,我已踏上去刀背梁的路。
沿途的风景,如同画卷般展开,水田、村庄、小桥、河流,一切自然而宁静。一进山,便有凉风扑入怀中,风中捎带着露水的清凉与草木的幽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陶然自得。
通往山上的路,全是就势而建,全是在石山上凿出的一条路子,蜿蜒向上。林木森森,繁长在山路两边。一条小溪,跟着小径,时隐时现。淙淙水声,远近可闻。
转山攀岩,便见有许多小瀑布如素练般挂在山前。那落差较小的瀑布,经年累月的冲刷,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水凼。落差较大的瀑布,水势冲击较大,天长日久,便在瀑布下面造就了一隅宽大的水潭。
水潭里的水,清澈透明,很是撩拨人,我忍不住俯下身去,掬一捧入口。那清凉,瞬间溢满全身,连那山野之气也全都融了进来,令人身心俱爽。
越往上,植被越渐稀疏,直至只剩下嶙峋石骨。攀上山脊,刀背梁才缓缓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刹那间,我呆在了原地,只愣愣地望着它,心湖似被投入巨石,惊起层层浪涛来。
晨光穿透云海洒下来,天地间,金光漾漾。一条公路宛如一条灰白色的细线,横卧在群山之巅,蜿蜒曲折,连天远去。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千峰竞秀,万壑藏云。凑近了看,光溜溜的峭壁上,稀稀拉拉长着几丛灌木,这才给山脊增添了点生气。
公路两侧的悬崖,每一处皆是绝崖千丈,似刀劈斧斩,笔直地朝着谷底延伸,那凌厉的气势,让人不禁想起“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这句千古感慨。
每走一步,都提着一颗心,心里面“悬吊吊”的。云雾在脚下翻涌,仿佛一步踏空,便会坠入虚空。风,在耳畔疯狂地呼啸。心下凛然,如临深渊,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公路的最窄处,仅容一辆车缓慢通行。
一眼望出去,山脊之上,五十余座风力发电机巍然矗立。排列有序,疏密相契,壁立千仞。宽大的扇叶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当地人称此地为“大风门”,果不其然,风大时,你得躬起身子,稳住脚步,才不怕被风刮走。
刀背梁之险,非在路窄,而在人心与自然的对峙与相融;其奇,非止风光,更在亿年地质与瞬息生命的对话。若他日再访,或携秋色踏霜,或迎冬雪听风,但记此刻,见天地,亦见自己。
又逢上一场美啊!我痴痴地凝望,我为天地间这种大美,刹那间失语。
自此,便是后会遥遥无期了。
人生在世,哪一场相逢,不是独一无二的呢?即便他年再度相逢,也不过是氤氲着似曾相识的影子,再不是那时的人,那段情,那份美。
我所能做的,就是安度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