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遐思
文/秋韵
窗外的秋雨,从中秋前三天开始下,至今仍没有停歇的迹象。天空灰蒙蒙的就像织了一张网,雨丝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如同天与地之间在低语,诉说着心事。
室内渐渐泛起凉意,我随手扯过一条夏凉被搭在身上,捧起丁立梅的散文集静静阅读。她的文字简练而生动,思维跳跃而缜密,宛若黑暗中闪烁的火花,给人柳暗花明的快意。我常惊叹于她那种点石成金的妙笔——寒冬的梅是“刺骨寒风里跳动的火焰”,深秋的菊则“宛如隐逸的君子,静守一方天地”。而她所说的“每一棵草都会开花”,更让我想起那些在雨中静默的庄稼。
读着她的文字,我突然意识到,真正的好文章,不在于辞藻的华丽,而在于是否拥有一颗能在平凡日常中采撷诗意与感动的心。就像这秋雨,在丁立梅笔下,或许会是温润的珍珠;而在张爱玲眼中,却是“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目光从书页移向窗外,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我不由想起两位文友在群里发的诗:一首《寒露吟》乐观豁达,笑对秋雨;另一首《悯农》却忧心忡忡:“花生长芽玉米霉,地里存水麦难种。”
诗人的心境,终究是由他的思想所决定的。不事农桑的文人,见秋雨而觉浪漫;面对花生发芽的农夫,却只能“心里难过泪盈盈”。
厉彦林在《乡间秋雨》中写道:“真盼这场秋雨早点到来,缓解家乡日渐严重的旱情,冲掉庄稼人周身的劳倦。”可见秋雨本应是上天的恩赐,但过犹不及,持续的雨水反而成了负担。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年龄不同,身份不同,心境不同,对雨的感悟也自然相异。
眼前的秋雨,让我思忖:它没有“云雾舒卷的曼妙”,没有“雨打芭蕉的幽雅”,但在这蒙蒙细雨中,我们依然可以“期待秋收的喜悦”。雨本身并无喜怒,它只是自然的现象,所有的情感色彩,都是我们内心世界的投射。
姜维群在《寒字首见析寒露》中说得妙:“寒露与霜降像是牵手而来的一对男女,把晚秋的五色缤纷放到人们的面前。”秋雨便是如此,它既带来了寒凉,也孕育着丰收的希望;既催促着草木凋零,也预示着来年的新生。
雨声渐渐稀疏,天色却依旧沉郁。我放下书本,想起丁立梅说过的话:“生活到底是美好的,轻轻一握,便有了满心的感动。”
这场秋雨,虽然打乱了原本中午朋友聚会的计划,却给了我一个安静的午后,让我能在文字的世界里徜徉,在雨声中思考生活的本质。
推开门,阵阵凉气扑面而来。我伸出手,接住檐下将落的雨滴,它在我的掌心晶莹剔透,仿佛包容了整个秋天的秘密——既有农人的忧虑,又有文人的诗情;既有凋零的怅惘,又有新生的希望。
这大概就是生活吧:在平凡中发现诗意,在困境中保持希望,如同每一棵草都会开花,每一场雨都值得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