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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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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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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

漂泊久了,在异乡的繁华里扎下根,岁月的风尘便悄悄爬上眉梢。故乡的模样,在记忆里也渐渐淡了轮廓,山风刻下的印记,也变得朦胧。然而,总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一句久违的乡音撞入耳中,几句只有故土人才能会心一笑的俚语钻进心坎,刹那间,千山万水都成了通途。那些本以为被时光掩埋的乡情,瞬间奔涌,漫过心堤。

无论江南烟雨朦胧,抑或塞北白雪皑皑,灵魂深处,总珍藏着故乡的月光。于我,那月光下永恒矗立的,是太行山峦巍峨的剪影。它连绵起伏,如同大地不屈的脊梁。血脉里日夜奔流的,是红旗渠水不灭的图腾。那清冽的水波,无声地诉说着先辈的坚韧与智慧。眼前常浮现的,是父辈肩头扛起的岁月艰辛,他们粗糙的双手,在贫瘠的土地上,一寸寸书写着生存的篇章。还有竹马岁月里,踮起脚尖仰望的那片星河,承载着儿时最澄澈的憧憬。

一阵风过,若有似无地飘来几句山歌谣调,带着故土独有的韵律,轻轻叩打心扉。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粉条端上桌,那熟悉的、蒸腾着故土气息的味道,瞬间在舌尖与心尖同时苏醒,乡愁便如此清晰地回来了。如今的林州,旧貌换了新颜,可心底那份眷恋,却如陈年老酒,历久弥新。远方的游子啊,你们可好?是否也在某个夜晚,任由思绪飞回那片生养我们的土地?

乡音,是刻在骨血里的印记,走遍天涯亦无法磨灭;乡情,是缠绕灵魂的青藤,岁月流转,愈发生机盎然。这份思念,被光阴酿成了醇厚的酒,在游子的胸腔里,时而低回浅唱,诉说淡淡的惆怅;时而汹涌澎湃,激荡起无尽的怀想。千百年来,它在汉字的经纬里,织就了一个永恒的精神原乡。如同李白举头时凝住的那片月光,亦如王维佳节里陡然收紧的乡心。

世人皆言“月是故乡明”。对于林州儿女,故乡的月,最是明亮地倒映在红旗渠的波光里。那条悬挂于千仞绝壁的“水长城”,是十万双铁手在太行山腹刻下的壮丽史诗。一锤一钎,叮叮当当,凿穿了贫瘠的岁月,凿出了希望的曙光。它早已超越了水利的范畴,熔铸成一种民族精神的不灭火炬。在新时代的征途上,这火炬的光芒,依然指引着我们劈山开路的勇气。

太行大峡谷,是造物主遗落人间的一幅翡翠长卷。群峰如凝固的怒涛,层峦似蜿蜒的龙脊,雄浑壮阔。清溪在乱石间潺潺,宛如流动的诗行;古木在云深处挺立,撑起翡翠的穹顶。这幅水墨长卷里,沉淀着古老的慷慨。三千三百多年前,商王武丁与奴隶出身的贤相傅说曾在此共处,王相岩因此得名。郦道元笔下的惊奇,也藏于这鬼斧神工之中,令今人依然叹服。自然的雄浑与人文的厚重,在这里完成了千年的相拥。

黄华山,是时光精心装帧的画册,自古便有“开天图画”之誉。春日,山含黛色,桃花如云似霞,染粉了流云;秋时,山谷流金,松涛阵阵,漫过石阶,奏响自然的清音。千年古刹的晨钟暮鼓,在山水间编织着佛道交融的灵秀。当云霞在峰峦舒展绚丽水袖,当清泉在石刻滴落禅意,这片土地便成了自然奇观与人文精魂共舞的舞台。

最难忘怀的,终是故乡的人。他们被太行的风骨滋养,性情朴厚如山石。一双双粗糙的手掌,垒起摩天楼宇,创造着生活的奇迹;那带着泥土气息的乡音里,包裹着滚烫的赤诚,暖人心扉。正是这些在石缝里栽种希望的乡亲,用双肩扛出了通衢大道;正是这些在悬崖上开凿未来的父兄,让秃岭化作了绿海林涛。他们以至纯至善的品格,在太行东麓,筑起了一座名为“林州”的精神家园——那里有世上最温暖的笑容,最真挚的牵挂。

乡情,是一坛愈陈愈醇的岁月佳酿。自甲骨文的“乡”字始,它便在华夏血脉里静静流淌。它是民族精神柔韧的根系,在时代的风雨里,深深扎入大地。无论漂泊多远,历经多少沧桑,游子的灵魂,总能循着这缕芬芳,找到归途。

故乡的每一粒沙砾,都裹着童年的余温,轻轻摩挲,便能唤回那段无忧的时光;每一条沟壑,都刻着成长的印记,记录着我们蹒跚的步履。那里有爬树掏鸟的喧闹,被山风悄悄收藏;有挑灯夜读的身影,被月光悄然定格;有同窗的笑靥,在老槐树下发酵成动人的诗行;有父母的叮咛,在袅袅炊烟里凝结成永恒的挂念。这是生命深处的文化基因,是岁月无法篡改的精神胎记。

且将这乡愁酿成前行的力量,让乡音化作奋进的号角。愿红旗渠的精神,如太行崖畔的雪松,岁岁长青。因为我们的血脉里,奔涌着太行的雄浑与红旗渠的壮阔。我们,永远是大山的儿女,是天河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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