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和黑猫

几次想为白猫和黑猫写点什么，但苦于不知该怎样介绍它们。它们本来生在我家的洗澡间里，刚生下来时是三只，除了白猫和黑猫外，还有一只黄猫。再加上生它们的老猫，一时间，我家就有四只猫了。

因为洗澡间常要关门，一不留意就把老猫关在了外边，饿得小猫整夜整夜地吃不到奶水。院子的西北角原是鸡舍，但鸡们早被黄鼠狼捉去了，鸡舍里空空荡荡的，于是保姆就给猫搬了家，把它们一家老小全搬进了鸡舍里。鸡舍里又宽敞，又避静，猫在里边如鱼得水。

“一山不容二虎”，保姆说，“家里只能养一只猫。”于是，在小猫刚能吃食的时候，她就把黄猫送人了，不几天，又把老猫也送人了。她还要把黑猫送人，可捉了几天都没能捉到。

减员后，家里就只剩下白猫和黑猫了。白猫白得像一团棉花，全身找不到一根杂毛，保姆和家人都很喜欢。黑猫十分机灵，警惕性特高，仿佛从未安心睡着过，稍有动静就立即爬起，做出要逃跑或上树的架势。但因为形貌丑陋，颜色也不是纯黑的，像是黑中夹灰的那种，大家都看不顺眼。保姆又说：“家里只能养一只猫，我们就养白猫吧。大家都不要喂黑猫，要不了几天，就会把黑猫饿跑的。”

在保姆的倡议下，全家统一了口径：只喂白猫。吃饭时，我们都把骨头、鱼刺夹给白猫吃，黑猫只能远远地看着，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见大家都不喜欢它，都不喂它，它就知趣地躲在远处，等白猫吃饱了，它才小心翼翼地跑到饭桌底下，吃白猫吃剩下的骨头、鱼刺，有时白猫吃得干净，它就空跑一圈，什么都没有吃到。即便如此，它也不来争宠，决不像白猫那样“喵喵”地乱叫。它仿佛把我们“厚此薄彼”的倾斜政策看得无所谓。只见它把腰一弓，箭一般地窜到树上，在树上荡了会秋千，才从门边的大树下从容地步出家门，独自找食去了。

几天下来，黑猫并没有像保姆说的那样被饿得找不到家门，反而越活越精神。有时候，它还会从外边衔着一只田鼠或麻雀进来，让白猫也尝一尝野味。

几个月下来，黑猫仍在我家转悠。虽然无人喂它，但并没有把它饿跑，也不见它瘦弱，个头长得和白猫一样大。

不知怎地，这时保姆倒首先怜悯起黑猫了。有一次，黑猫从外边刚迈进家门，保姆就把碗里的饭菜拨一半来喂它。可黑猫却像没看见似的，只见它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院墙，又跳到洗澡间的房顶，然后便倒头大睡。

只有白猫，仍在围着保姆“喵喵”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