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年的拔节,孕育了重庆市合川区草街子凤凰山的高度和秀美。
我掸去岁月的尘霭,乘着一叶扁舟顺嘉陵江而下,目光踏歌而至,靠近你。
青山叠翠,绿树临风。云海苍茫,碧波吟唱。雄伟庄严的古圣寺宛如搁浅的航母泊在嘉陵江边。额前的圣光,仿佛永不沉沦的灯塔。
沧海桑田,白云和花朵反复演绎,盛开在你身旁古树的枝头。
我听到,春风述说你的传奇。我看见,阳光映红你的脸庞。古往今来,不绝于斯。或参禅悟道,或治学授业,底蕴丰厚,蜚声中外。
曾经,你打坐成一座寺庙,化身成神,世人日扰扰,来慕清凉居。
山门楹联曰:“彩映禅关,三界有人能附凤;金辉缙岭,四维无处不回龙。”
后来,你换装成一所学校,人代替神,抗日烽火急,树人授业忙。
今人点赞道:“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洪钟”仍在、“残碣”犹存。虎声寺,是你的乳名,明隆庆年间以前就有了。古圣寺,是你的学名,周敦颐在凤凰山拓荒后才叫开。
我侧耳,没有听到老虎的嗷嗷叫声。我弯腰,没有拾到凤凰的金黄羽毛。
精美佛像因“破四旧”而粉身碎骨,羽化升天。我徜徉寺里,与时光对话,似乎闻到抗战硝烟,触摸到陶行知先生回国的心愿。
神退,人至。抗战第三年夏天,陶行知在古圣寺创办育才学校。琅琅书声弥漫蓝天,晨钟暮鼓销声匿迹。
历史学家翦伯赞说:“古圣寺是我们不能忘记的一个地方,抗战大后方的小延安。”
从此,古圣寺的前半生是神,后半生是人。试问,古今中外的哪座寺庙,有这样的澶变和殊荣?
我来了,仿佛看见戴爱莲在扭秧歌的妙曼舞姿,贺绿汀在演唱《嘉陵江上》,艾青在朗诵“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章泯在排练《兄妹开荒》,陈烟桥在木刻《幼苗》,孙锡洪在绘制星座图谱。
我来了,仿佛看见周恩来的大手牵着李鹏的小手来报名的足迹。
我来了,仿佛看到周恩来夫妇和育才学校师生中秋联欢后,挥毫题词“一代胜似一代”、“未来属于孩子们”的曙光。
我来了,仿佛看见翦伯赞、郭沫若、夏衍、田汉、阳翰笙、刘白羽、沙汀等大家讲课或演讲的身影。
今天,我停下脚步,用我的眼神,在古圣寺那棵古老而枝繁叶茂的黄葛树下,为你定格一幅永不磨灭的雕像。
今天,我的脑海里鲜活着陶行知先生当年忙碌的身影。把“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三粒种子,播种在育才学校的沃土里;把“生活、素质、革命、创造”四颗心愿,镌刻在莘莘学子的灵魂上。
我坚信,陶行知先生啊!是你,最早点燃古圣寺“人代替神”的第一缕韶光;又是你,最先透过你的窗棂捧出抗战难童的第一抹朝霞。还是你,让革命遗孤长硬了鹏程万里的翅膀,变成金凤凰,飞向北京中南海,飞向全世界的目光。
我知道,陶行知先生啊!你一定相信,经幡上印的,不一定是经文;石头上刻的,不一定是真言。因为,你不迷信王阳明,而是一位创新人。澄清是非,颠倒“知”与“行”的牌位,先行后知,你把自己制成了一张靓丽世界的教育名片。
我仰望,陶行知先生啊!你慈祥的目光,抚平每一道肉体的裂纹和创伤,包括泥土之上的诚实与抗争,让清风流云娓娓诉说。
今天,我用虔诚的目光打望古圣寺。
而“站”在合川育才学校操场上的“万世师表”陶行知先生,容光焕发。他那深邃而慈祥的目光与我不期而遇。他在鞭策我,催我在素质教育的路上走向远方。
匍匐在陶行知先生脚下,我愿意放下一切,做一名永远的朝拜者。只为,给灵魂找一处安放的地方,让学生长硬腾飞的翅膀。
古圣寺,你永远犹如一枚荣耀的徽章,镶嵌在合川宽厚的胸膛。
行走在你的身边,我多想停下,露出虔诚的目光。当然知道,触摸的不是佛光,那是一段充满抗战激情的艰苦岁月,那是一首浸满红色的育人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