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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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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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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旧时光

小时候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外婆的家在“苏家楼”,石镜的马子山脚下。

“苏家楼”外婆家的老房子,一直刻在我记忆的深处。老屋、老厅堂,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三进三开的天井勾连起层层叠叠的光阴,高高的石凳立在大大的木门前,四根石墩木柱稳稳撑着门楣,门后是过路厅,像一条温柔的脉络,连通着各家的大门。外婆家在过路厅的左边,最外的一间。过路厅后是天井,两边的水池里养着小舅放的水葫芦,常年绿油油的。再往里又是厅堂,八根石墩木柱撑起雕花的梁,偌大的空间能容下数百人,热闹时该是何等景象。中厅后仍是天井,后面的小厅连着巷道,三条竖巷、两条横巷将前后两厅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网住了我整个童年。

外公、外婆在本屋辈分最大,总被称作老公公、老婆婆。他们为人处事周到,很受大家尊重,母亲在“苏家楼”自然被称为姑奶或姑婆。母亲是外婆家的老二,大舅和大舅母没有孩子,我便成了他们掌心的宝,也很受本屋叔婆、伯公、姨舅们的喜爱。

小时候去外婆家,最爱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巷子里捉迷藏。外婆家的至亲多,本村的小伙伴也多,一群孩子在巷弄里追逐嬉闹,在大舅家木楼上穿梭,笑声回荡在巷子里,又弹回来,混着远处的鸡鸣犬吠,成了最动听的背景音。那时的快乐多简单:藏在门后被发现时的尖叫,找到同伴时的雀跃,就像天井里的阳光,明亮、清纯得没有一丝杂质。

玩伴们很少闹矛盾,即便有,大家也都会原谅我这位远房的长辈亲戚——因为本村的叔伯舅姨都敬重外公、外婆,自然也格外看重我。

在外婆家,最惬意的莫过于跟着小姨妈去砍柴。每次砍柴总要弄些零食解馋。山路弯弯,草木青青,我们一边拾掇柴禾,一边在马子山上寻野果——红的、紫的,酸酸甜甜,是大自然的馈赠。到了自留地,扳几穗玉米,回家用火烤得焦香,咬一口,满嘴都是质朴的香甜。那时的玉米杆也是甜的,能像甘蔗一样生食;还有甜高粱杆,嚼在嘴里,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是童年独有的美味。

有个堂哥叫百来,比我大十几岁,总带着我上马子山挖草药。他认识好多叫不上名的植物,说这个能治咳嗽,那个能消炎。有时,他还会偷偷带我去生产队的桃园,摘几个没熟的桃子。青硬的果皮带着点涩味,可我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生怕被看园人发现,那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至今难忘。

又过了几年,大概四五年级时,每次去外婆家,我都要帮着打猪草。一把小镰刀,一个竹筐,在马子山脚下、生产队果园地里搜寻猪爱吃的野菜。猪草打满了,就聚在一边,等母亲来接我时一起回家。打野菜的间隙,总不忘溜到桃园,再摘几个未熟的桃子藏在筐的猪草里,带回家慢慢解馋。

桃子真正成熟的季节,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大舅会从生产队买来一筐熟透的桃子,红红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总是忍不住,一次能吃十几个,直到肚子胀得难受,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可下次还是管不住嘴。当时总吃不完,剩下的便带回家慢慢吃……

小舅在月山水泥厂上班,每次回来,总会带我去钓鱼。一根简单的鱼竿,一点自制的鱼饵,坐在村口大井旁的河道连接处,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夏天,我顺便把双脚伸进井水里,凉凉的好舒服——在那煤油灯的时代,这已是最好的享受。小舅会给我讲他小时候的趣事,讲他年轻时的见闻。钓没钓到鱼似乎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宁静和快乐。

初中过后,去外婆家的次数渐渐少了,小舅家的小表弟们相继出生。

再后来,老厅堂拆了,换成了家家户户的小平房。之后,水泥厂办了起来,马子山炸平了,苏家楼的老屋全都拆了……

如今,外婆和舅舅们都已相继离世,我也渐渐老了。可那些发生在“苏家楼”老厅堂、马子山、桃园、大井边的故事,那些和小伙伴们的嬉闹,那些和舅舅姨妈们的相处时光,却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历历在目。那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永远珍藏在心底,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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