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乐天派,总觉得日子得揣着暖意过,随着年岁渐长,也越发爱做些帮衬人的暖心事。
搁以前,谁要是跟我说“你去帮人说媒吧”,我准得笑他“闲的”——我连自家孩子的心思都摸不透,哪懂现在年轻人的择偶标准?可架不住老街坊们天天在我耳边“吹风”,一会儿念叨“张家姑娘跟李家小子多般配”,一会儿又说“说媒能沾喜气,保准你少长白头发”。这“糖衣炮弹”听多了,我还真动了心,干脆应下了这说媒的活儿。
头一回上手,我没敢冒失,专挑熟门熟路的孩子——女方是我多年好友的女儿,男方是另一个老伙计的儿子。我看着俩孩子长大,见面能唠上几句家常,算得是他们的“忘年交”,可他俩偏偏从没打过照面,连对方的名字都未必听过。
巧的是,俩孩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姑娘三十岁,好友私下总跟我叹“愁她嫁不出去”;小伙刚过而立,老伙计也常念叨“就盼着他早点成家”。我仔细琢磨过,姑娘文静懂事、学历高,小伙踏实肯干、模样周正,不管是家境还是脾性,都算得上般配,这才打定主意,要给他们牵牵这根红线。
先是两头递话。我先找女方父母,把小伙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身高一米七八,浓眉大眼,在城里机械厂当技术工,每月工资八千多,家里盖了两层小楼,县城还有套商品房,父母身体硬朗,就他一个独子。转头又跟男方父母讲姑娘:一米六五的个头,皮肤白净,在镇上幼儿园当幼师,说话轻声细语,家里有个妹妹在读大学,父母都是实在的庄稼人。按咱们乡下的观念,姑娘家模样周正、品性好、有稳当工作就够了,她的收入和家境,我没多提。
磨了好几天嘴皮子,总算把双方父母说通,俩孩子也松了口。我赶紧趁热打铁,把小伙的联系方式抄给姑娘,又把姑娘的号递到小伙手里,还特意拉住小伙叮嘱:“你是男子汉,得主动点,先加微信再打电话问好,别拘谨,跟我聊天似的就成。”转头又跟俩人都嘱咐:“见面前先互发张照片,挑最精神的,留个好印象!”做完这些,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这说媒的活儿,总算成了两成。
剩下的,就得靠俩孩子自己处。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时候,讲究“眼缘”,合得来就接着聊,合不来也不拖泥带水,倒省了不少弯弯绕。
没过几天,姑娘就主动找我打听:“叔叔,他爸妈身体怎么样?家里除了县城的房子,还有别的住处吗?有没有买车呀?”连小伙父母的收入、家里的存款都问了。我知道姑娘对小伙有意思,赶紧把知道的都跟她说了,半点不敢漏,生怕误了好事。小伙那边也没闲着,偶尔跟我聊起姑娘,言语里满是好感,我听着也替他们高兴。
又过俩月,俩孩子处得熟络了,按乡下规矩该“露面”了——就是男方带礼品去女方家,让女方亲戚邻里都瞧瞧,算是公开恋爱关系。我提前约了周末,让小伙备了烟酒、水果、糖果,还特意准备了红包:给女方父母的,还有给姑娘“万里挑一”的一万零一百块。那天我也跟着去了,看着亲戚们围着小伙问东问西,他不慌不忙应答,姑娘在一旁偷偷笑,我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露面”顺顺利利,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没过多久,男方按规矩请女方亲友去家里做客,摆了六桌酒席,席间给女方长辈发了红包,礼数做足。之后,小伙又带姑娘去县城金店挑了“三金”——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闪闪亮亮的,姑娘戴在身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这期间,我也没少跑腿:姑娘家对彩礼有疑问,我两头传话;小伙想请姑娘家吃饭,不知道选日子,也来问我。乡下有“媒八餐”的说法,说媒成功后媒人能吃八顿谢媒酒,我嫌麻烦都推了,只偶尔接接他们的电话,听听好消息。
前阵子在街上碰到老伙计,他笑着说:“你这说媒的活儿没白干,看着比以前年轻十岁!”我听了也乐:“可不是沾了俩孩子的喜气嘛!”现在,俩孩子的婚期定在年底,我呀,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沾沾这实打实的福气。
我现在总跟老街坊说,以后周边再有合适的孩子,我还帮着牵线。不为别的,就为多瞅几眼年轻人脸上的笑,多沾几分这样的幸福——毕竟日子啊,就得在这样的暖心事里,才过得有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