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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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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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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寺:风润千年,禅䪨犹存

八月的炽热如烈火灼烧,似热浪熏蒸,行于烈日之下,顷刻间汗流如注,恍若暴雨淋身。轻风无力,蝉声低迷,空气似乎凝滞起来,草木萎垂,万物皆显倦怠。然而到了南召必观寺庙。尝闻:山水涤尘虑,丹霞寄旧梦。

丹霞寺依山麓临清流而建,自南召县城循丘陵,沿国道至留山镇,顺河道蜿蜒前行,一路苍山雾隐,细流涓涓,竹海摇青,花岸遗芳。又道是风拂禾田千重浪,水润长堤荡碧波。似乎酷暑烦躁与流云一起消散于虔心向往之中。

塔林坐落于河道缓坡,绕岸林间隐现砖、石佛塔六七座,多呈六角形制。牌楼矗立天王殿前广场,四柱三门,质若花岗岩,沐阳呈青灰之色。形制雄浑庄重,辅以浮雕悬刻纹斓,蟠龙绕柱,翔凤栖栏,莲荷缀纹于侧匾,正中匾额镌"禅宗祖庭"四字。

坊梁横接立柱,承托三重檐顶,斗拱悬挑之态尽显古建筑艺术的稳健中正气象。檐角飞举,似江南飞檐轻盈;脊兽呈祥,昂首凝望四方。柱基卧狮镇守,青石墁道延展,牌楼前溪流潺湲如私语,浅山曲径处林木苍然似覆铺,禅风蔚然盈怀。

伫立寺前广场,看柱栏楣沿间重檐叠影;望微风拂过青山时碧潭轻泛涟漪,白云撩衬蓝天,侧有疏林缓丘承初阳,远见峰峦深幽入溟蒙。梵声悠鸣,磬音清越,经诵醒世,声韵玲珑轻远,余音袅袅,耳感脆灵,静寂中蕴肃穆,庄严处透神凝。

纵观寺庙格局,呈三山环围之势。顺山势筑阶,就平坡夯台,次第抬升院落,以中轴立殿,主辅分区布设,或以阶陛相连,或以红墙侧门相隔,终成山环水绕、嘉木成林之境。

天王殿阶前,几座笏头碑默然竖立,台阶两侧石狮怒目踞守。附近苍林交柯,虬影横斜。青砖三段作栏,条石分层为阶,石面斑驳陆离,皴剥陈旧,尽染千年风霜。

进入丹霞寺前院,暮鼓晨钟分置东西廊檐。漆色剥落的木栏雕窗蒙着薄尘,金底佛钟悬于铁架,浮雕刻尽佛教精义。侧院古木参天,藤萝绕杆攀缘,枝丫间红绸垂系,载满附近乡邻祈福之愿。

寺中建筑多为硬山式样,红墙玄瓦,墀头绘角,檐椽施彩。大雄宝殿巍然耸峙,青砖廊台,朱漆檐柱,殿瓦重檐,斗拱森列,脊兽巍巍。殿前列置铁质香炉数尊已锈迹斑驳,宝塔型炉身轩窗砌栏,飞檐翘角,雕龙柱廊,云鹤纹饰皆显岁月留痕。

一进院落的大殿两侧,有石阶引至二进院,青砖灰瓦铺径,碎石嵌缝。两棵侧柏树龄约一千四百年,躯干遒劲。其中一棵已撑不起硕大树冠,僧人浇铸三棱塔柱以撑主干。古柏横亘院中,虬枝勾勒出千年来古寺悠长的光阴流转,残砖刻痕着沧桑故事里的历史碎片。

二进院偏殿屋檐下,值守僧人身着黄袈裟白汗衫,足踏罗汉鞋。体态丰硕,眉间寿斑,面庞圆润,目光炯然,神采矍铄。蓦然想起三十多年前,曾随同学初访丹霞寺,天王殿内老僧携一小沙弥。孩子约六七岁,圆脸浓眉,鼻尖悬涕,双眸璨若星辰。焚完香火后,稚嫩声音曾表示,长大后要去北京,修读佛学。一脸的豪情犹在眼前。如今大殿依旧,却不知昔年童子身在何方呢?

这些驻守的僧人摒弃俗世杂念,固守内心宁静,怎不令人敬重?日常事务无论巨细缓急,皆能融入生活常态,历经数十载岁月更替、日复一日的繁琐,仍能持守精进之心以奉身求佛,以执着的虔敬之念来秉承佛法。

冥冥中,殿堂内的崇严静穆仿佛凝滞了时光,思绪沉静,身心俱臻于清灵之境。唯有烟火丝絮渺渺冉升,经音咒唱声柔柔环绕。一切如梦似幻,若朝露映现于旭日,如暗影消散于明堂。在这方修身养性之地,散尽尘世喧嚣,抛去烦扰纷争。心无涟漪牵动,澄澈明净,安然禅定。

寺院幽深静谧,植被繁茂,数百年古树比比皆是,或生于院落空旷处,或立于青石阶缝间。细竹芦苇相竞于角落,粉朵艳花相生于阶下。沿院墙排列的瓦罐缸体里,不知何时被栽上了花草,野雀萌跃其间,抖落粉蕊露珠,更添盎然生机。正所谓:经年修竹丛丛立,避暑幽兰枝枝芳。

西侧院落中,几处偏殿旧址已显残破:檐头倾颓,柱基散落,碎瓦堆积成片;一处半塌墙垣内的土坯泥砖,经年雨淋,亦松软陷失。丹霞寺历经千年风雨,随着周边村民思想开化、智识渐增,寺庙礼佛已非唯一精神寄托,更多是对旧时记忆的回望,是留存于古迹中的念想。

夕阳西下,天王殿斜影渐长,与森森古木枝影交错,红墙黛瓦间光斑驳驳,满院的沧桑禅意扑面而来。若以历代建寺禅师为时间脉络,可梳理出古刹一千四百载辉煌历程;若以寺庙现存风貌为经纬线索,则能书写出几经战火毁损的重建艰辛史。

环山偎水揽禅意,月升房檐犬吠声。时光匆匆如流水东逝,临近黄昏,丹霞寺附近升起薄雾轻纱,掩去了碧玉般的清秀山峦,亦平添几分神秘韵致。那些蕴藏于“缭云野径古树,流水闲亭老钟”意境中的禅思,随着暮光悄然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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