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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重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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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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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小事

1

周六中午吃饭的时候,女儿说,爸爸妈妈,春天到了,外面鸟语花香,蜂飞蝶舞,很多同学都去野餐,你们带我去一下呗。妻子放下筷子看着我。我说,爸爸手上还有工作要做,我们明天再去好吗?女儿说,我就要今天去。你哪次说明天去都是永远实现不了的。妻子说,去吧,我们都出去走走,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呆在家里都快要发霉了。我说,好,那就去,马上去。

我们到超市买帐篷、饮料、零食,餐具,到市场买猪肉、鸡肉、牛肉,从家里搬出炊具、桶、盆,一家人开着车子往野外走。一路上,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我们路过一条大河旁边,女儿说,我们就在这里野餐吧,河边有很多人。我把车子开到河边,一家人把车里的东西搬到河岸上。

猪肉鸡肉牛肉在烤炉上滋滋滋的响着,看着直流口水。我们每人吃了几串。女儿看见有很多小孩子在河里捞鱼捞虾,她急急忙忙脱掉鞋子,拿着一个小桶和小网兜,扑腾到河里去。

妻子还在忙碌。我拿出一张垫布铺在地上,嘴里咬着一朵野花,懒洋洋地躺着,看云卷云舒,听百鸟欢唱,闻百花芳香,什么都不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天黑,女儿正在装应急灯,妻子在整理东西。

我们返程的时候,女儿一上车就睡着了,睡梦中嘻嘻的笑出声来。妻子说,以后不管我们的工作多忙,都要经常带女儿出来玩。女儿已经8岁,再过几年她长大了,我们想带她出来她都不愿意了,她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多久?比如今天,我们就搞个普普通通的野餐,这么一件小事就让女儿这么开心,我们也很开心。我说,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这是最重要的小事。以后这种最重要的小事我们要经常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变化都是女儿告诉我们的。女儿说花开了,那是春天到了;女儿说知了叫了,那是夏天到了;女儿说枫叶红了,那是秋天到了;女儿说银杏叶子黄了,掉得满地都是,那是冬天到了。每个季节女儿都叫我们带她去游玩、拍照,哪怕是在野外呆半个小时她也很开心,她说一年四季都要留下自己美好的成长记忆。

女儿经常跟我们说身边的变化,隔壁楼一岁多的阿虎会走路了;阿华的爷爷突然走不动路了,他每天中午、傍晚都坐轮椅在楼下晒太阳,奶奶在旁边陪着他;对面的姨妈每次遇见我都摸着我的头说,阿唯好厉害哦,学习好,钢琴弹得好,人长得漂亮。

2

我们有多久对身边的变化、身边的人熟视无睹了?在我们眼里,每天都是永远忙不完的工作,奔波不停的生活,搞得自己身心疲惫,焦头烂额,形容憔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稍微停下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脚步,跟身边的人聊一会儿天,仔细欣赏身边的美景,认真享受生活的美好?

一个朋友跟我说,他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记录生活中的一些最重要的小事,默默地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像小时候写日记一样。一旦心情不好的时候、遭遇挫折的时候,马上翻出之前的快乐事情来看看,不一会儿心情就好起来了。他记录的内容包括季节的变化,天气的变化,花草树木的变化;跟家人、同事、朋友之间快乐的事情,自己突然间想起的快乐事情。他把记录的每一件事情都发微信朋友圈,但每条朋友圈都是仅自己可见。

朋友说,等到我退休了,老得走不动了,只要翻开我的朋友圈,回头看一看,马上知道我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人,做过的事。我的喜怒哀乐、成败得失将一一呈现。

我不停的记录生活,只为告诉世界我曾经来过。

3

我回到家的时候,妻子正在做饭。天气太热,厨房里不大通风,妻子汗流浃背,我过去帮她擦汗,搭把手。她说不用了,叫我休息一下,准备吃饭。趁着女儿不注意,我偷偷抱妻子一下,亲她脸蛋一口。妻子笑着推开我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去看电视吧,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妻子焖了我最爱吃的酸甜排骨,我专门挑肥的吃。刚刚吃到第三块,妻子叉开我的筷子说,不能吃那么多肥肉。40岁的人了,自己血糖有点高都不知道吗?还让我操心。女儿说,给爸爸再吃一块吧,多吃一块没什么事的。妻子笑了笑,不说话了。

我低下头的时候,妻子发现我头上有几根白头发。她刚刚准备帮我拔,女儿主动过来帮忙。我突然发现女儿长高了,懂事了。我量了一下,12岁的女儿已经有167cm,长到我耳朵根了。

女儿在书房写作业,我悄悄倒一杯水给她。我还没有说话,她说老爸不要打扰我,我作业很多,有问题我再找你。我默默地退出来,拉上书房的门。

女儿好像越来越不需要我了。我们家离学校不到一公里,五年级以前,每天上午、中午、下午我都接送她往返学校。到了六年级以后,她要求跟同学们一起走路,不再同意我接送她。女儿小时候,我们夫妻俩经常抱她、背她逛街。女儿读四年级以前,每次出去旅游她都要我背她逛景区。不知不觉间,女儿长大了,现在每次叫她跟我们逛街,她都说没空。我想起了作家龙应台的一句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目送》)是啊,儿女与父母亲的关系,不是儿女离不开父母亲,而是父母亲离不开儿女。我们要好好珍惜孩子在家的日子,好好珍惜跟孩子在一起的日子,不要嫌孩子烦,少跟孩子生气,少骂孩子,再苦再累再难都不能拿孩子出气。要多关心孩子,支持孩子,鼓励孩子,时刻让孩子生活在温馨的家庭中,快乐学习,健康成长,勇敢无畏,积极向上。对于孩子来说,7岁以前,家是他的全部;7—12岁,家是中午和晚上;13—18岁,家是周末;19—22岁,家是寒暑假;23岁以后,家是偶尔的节假日和春节,每次见面给父母亲都是惊喜。正所谓小学一走就是一天,初中一走就是一周,高中一走就是一个月,大学一走就是半年,工作一走就是一年,甚至几年。

女儿打羽毛球是我教的。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女儿五年级以后,我基本上就不是她的对手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体力不支。我和女儿一有空就去打羽毛球。邻居说,难得你经常陪着你女儿,是个优秀的父亲。我说,珍惜陪孩子的机会吧,等到孩子再长大一点,他们就不需要我们陪了。邻居对我的这句话感触很深,他平时工作很忙,基本上没有时间陪孩子。听了我的话后,他开始经常抽出时间陪伴他的孩子。

我陪女儿打了五局羽毛球,比赛的结果是三比二,我输了。我坐在球场边休息,女儿陪她同学继续打。几个小孩子在玩数鸭子游戏,一个人负责叫“嘎嘎嘎”,另一个人负责往前跳,“嘎”一声跳一步,跳错了要退回来,谁最先跳到前方划定的线谁就赢。球场边满是“嘎嘎嘎”的叫声。看着小孩子在“嘎嘎嘎”的叫,我头脑中满是女儿小时候玩游戏的场景,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女儿叫我,老爸,不要傻笑了,休息这么久可以咯,快点来打羽毛球。

4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我终于能静下心来看一会儿书。看书累了,我伸个懒腰,时间已经到了23:58。平时妻子到23:00就催我睡觉了,今天她上班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床头睡着了。我不忍心打扰妻子,悄悄关掉房间的夜灯,准备在另一个房间睡。我垫着脚走到女儿的房间,帮女儿紧紧被角,调一下空调的温度。

我站在窗前,看见几百米外的夜市热闹非凡。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一些人在喝酒、猜码划拳,几个人在毫无目的地游荡,流浪者在翻捡垃圾,年轻人在飙车,公路上车来车往。

我观察了一下,整个小区就我们家的灯是亮着的。我爬上床,关掉灯,迅速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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