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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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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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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爸小妈》连载

第二十六章

这是一个阴风怒号乌云满天的早晨,疾疾的风一阵紧过一阵。胡同里,门缝里,草丛里,树杈里,甚至于行走在外的人的贴身的衣服里,暴走的风无处不在。

凌乱的树叶东冲西撞,大大小小的鸟儿都蛰伏了行踪。狂乱的风像一个暴戾的王者,它至所及,一切都在战栗。狼藉的大街小巷里垃圾横飞,少有行人。

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就在眼前,但李老板的工地还在照常施工。大工小工们都顶着狂风,穿梭在各个脚手架上。冷天不冻下力汉,黄土不亏勤劳人。污浊的汗水和浸湿的衣衫,永远都是农民工们的标配。

一架塔吊高耸入云,风吹塔吊的尖利的呼啸声不绝于耳。数名塔吊工人站在塔吊下,仰望着云端的塔吊战战兢兢。

这些塔吊工人都是塔吊界的老手了,有两名工人还是李老板的开国功臣,他们亲眼见证了李老板的公司有小变大,有弱变强的历史。

李老板说:“工期催得紧,大家小心一点,等完工了给你们每人发一个大红包。”

一个标准节在吊机的牵引下隆隆地升到高空,电机的轰鸣声和尖利的风声相互映衬,工人们已分不清哪是电机声哪是风声了。

牵引标准节的钢绳越来越短,巨大的牵引力借着钢绳传导到整个塔吊,整个塔吊都微微地震颤着。塔吊上,工人们的双腿也似乎跟着微微地震颤着。

塔吊上的工人们拦过钢绳,准确无误地把标准节推到提升平台的滑轨上。顶升节已经升到位,只等工人们把标准节推到顶升节和标准节之间的空隙里,再拧紧螺丝,一个标准节的加高就算大功告成了。

又一阵狂风席卷过来,云浪翻腾奔涌不息。地面上的沙砾瞬间凝成了一条巨龙,盘旋着升到半空。那巨龙有浅灰到深灰,有慢到快,直扑塔吊。

塔吊横臂上的两名工人双眼一黑,身子向后一仰,倒栽着跌落下去。塔吊下的工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塔吊横臂上的两名工人都已跌落在地,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变成了一堆血水肉泥了。

那节即将安装的标准节也跟着两名工人一起,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重重地跌落在地,“咚”的一声巨响,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地面上的几个工人顿时惊得七魂出窍,四散逃奔。

落地的标准节落地之后又重新弹了起来,在地面上翻滚着,追赶着四散逃奔的工人。“噗”的一声,标准节的一角扫到了一个工人的后腰。那工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在医院里躺了三个多月,那名工人的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却落下了下半身终身瘫痪的后遗症。腰部以下,永远没有了冷热的感觉,也没有了痛的感觉。尿尿,要一辈子带着一根排尿的管子,大便,也只能靠手一点一点地往外扣了。

出事的三名工人都正值年富力强,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李老板一共赔付了四百多万的丧葬费等费用,再加上各环节的打点疏通,塔吊事件摆平下来,李老板大约花费了将近五百万。

真是祸不单行的日子,塔吊事件刚刚摆平不足一个月,李老板的公司又爆出了一桩严重的质量丑闻。这桩质量丑闻虽然没有造成人身伤亡,但其影响力却远超于塔吊事故。

在城市老旧小区的改造过程中,李老板承建了一个叫雅园的小区。雅园小区交付使用不久,雅园物业就接二连三地接到业主们的投诉。

有的业主投诉墙体开裂;有的业主投诉屋顶渗水;有的业主投诉墙面的腻子和石灰大片大片地脱落。让雅园物业震惊的是,有两户居民承重墙的裂缝已经贯穿到邻居家,从墙顶一直裂到墙根,裂缝里可以轻松地塞进两个手指头了。

在建筑业,李老板一向口碑不错,享有“李金钢”的绰号。李老板对工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哪怕咱们盖的是茅草屋,也要用盖宫殿的标准来完成”。

许多人买房子的时候只认准“李金钢”这个金子招牌,哪怕“李金钢”的房子比同路段其他开发商的房价贵个百八十块也不在乎。

对于业主们的投诉,雅园物业莫可奈何,雅园物业建议业主们找李老板协商解决此事。

业主们找到李老板,李老板只答应对损毁的房屋进行部分修复。业主们却不答应,业主们要求李老板退房退款,并赔偿一定的违约金。

李老板傲慢地说:“这些现象都是地基下陷造成的,属于自然灾害,和房屋质量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楼盘的三书一证一表齐全,对你们的房屋进行修复,已经是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了。”

业主们一纸诉状把李老板告上法庭,李老板请了最善辩的律师同业主们周旋。经过几次庭审,法庭最终审理认定,李老板在施工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行为。至于三书一证一表,那也是李老板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

房屋质量人命关天,特别是像雅园小区这种不能再豆腐渣的豆腐渣工程,完全应该按照刑事案件的标注来判责。李老板的辩护律师为了李老板还真是拼尽了全力,愣是把雅园小区的案子辩成了民事案子。

至于那些业主,也并非真正的想为难李老板,只要获得了预定的利益,他们也就不再哭爹骂娘地对李老板穷追不舍了。

整个庭审期间,李老板都眉头紧锁,行色匆匆,茶饭不思。拿到判决书的当天,李老板像大病初愈了一样,精神状态焕然一新。

虽然李老板再一次大破钱财,几乎倾尽了所有的资产,但李老板终于跨过了险峰,平安着陆了。

当晚,巧娃又来找李老板要钱。巧娃直截了当地说:“老李,操盘手这次看准了一只股票,稳赚不赔,我想搏一把。”

李老板还是像以往那样平静地说:“只要你认准的事,搏就搏吧。”

“但是,钱,”巧娃略做停顿,又接着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要了。”

“这是最后一次”是巧娃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每次炒股血本无归之后,巧娃都是用这句话做为开场白向李老板要钱的。

“要多少?钱吗,都是身外之物。”

“十万”

李老板皱了皱眉,和巧娃商量着说:“家里只有一万多块了,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筹钱,行吗?”

巧娃说:“行,我也就是想多赚点钱,好替你减轻一点负担。等我赚够了钱,我养你。”

李老板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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