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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红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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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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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刹那》连载

第一章 命运转折

大象二年,即公元 580年 5月 9日的夜晚,夜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覆盖,长安城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周宣帝宇文赟却突发奇想,急切地要人准备法驾,他嚷嚷着要前往长安郊区的天星宫。在古代,皇帝出巡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提前精心筹备,各项礼仪、护卫等安排得妥妥当当,绝没有说走就走,更没有连夜出行的道理。可宇文赟行事向来荒诞不羁,宛如一个任性的孩童,他要是说想在厕所里举办奢华的酒宴,旁人也不会觉得意外。他的臣子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对于这次半夜出巡,大家只是无奈地摇头,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可往往就是这种谁都不在意的事情,更容易引发天大的变故。果不其然,这次也未能幸免。

宇文赟出巡的第二天,命运的重击突然降临,他毫无征兆地患上了重病,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虚弱得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皇帝若在宫外驾崩,那无疑是一场可怕的政治地震,国家的稳定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在这危急时刻,左右随驾侍从们心急如焚,赶忙簇拥着奄奄一息的皇帝,马不停蹄地火速回宫。刚一回到宫中,宇文赟便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马上下令将小御正刘昉和御正中大夫颜之仪两人召进寝宫,想要让他们起草自己作为皇帝的最后一份诏书。

然而,当刘昉和颜之仪匆匆赶到寝宫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震。宇文赟已经进入弥留之际,气息微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皇帝无法开口,可这诏书该怎么写呢?刘昉心里清楚,他和颜之仪虽同为皇帝的亲信,但两人性格截然不同,平日里关系也十分紧张,就如同水与火,完全无法相融。真正和刘昉亲密无间、宛如一体的是他的铁哥们郑译。于是,刘昉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寝宫,找到了郑译以及另外三个关系匪浅的朋友,他们分别是御史大夫柳裘、内史大夫韦谟、御正下士皇甫绩。

柳裘本是南方人,后来江陵陷落,才辗转来到北周,曾担任过太子侍读;韦谟出身于关中大族京兆韦氏,家族底蕴深厚;皇甫绩是名将韦孝宽的外孙,身份尊贵。他们都是宇文赟的亲信近臣,从宇文赟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追随左右,共事多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关系极为密切。此刻,他们几人聚集在一间密室之中,气氛紧张而压抑,大家都明白,他们正在商讨的事情关乎着国家的未来走向。

关于皇位继承人,这并没有什么争议。早在宇文赟 21岁的时候,他就早早地将帝位传给了自己年幼的太子宇文阐,自己荣升太上皇。可宇文阐此时年仅 8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成问题,更别说治理庞大复杂的国家了。因此,必须要有一位得力的辅政大臣来辅佐小皇帝。但究竟该选谁呢?现在,这个决定国家命运的权力就掌握在他们几人手中,他们可以决定诏书的内容,想让谁辅政,谁就能成为辅政大臣。

然而,他们心里也清楚,写自己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他们虽然是皇帝的宠臣,但一来没有立下赫赫战功,在朝堂上缺乏足够的威望;二来没有深厚的资历,难以服众。要是让他们来辅政,就如同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突然离世,却让他的宠物狗来接管公司一样荒谬可笑。那么,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郑译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杨坚。论功绩,杨坚曾担任过仅次于皇帝的重要职位,在朝中地位尊崇,威望极高,名声远扬;论私情,他是当今小皇帝名义上的姥爷,有着这层外戚关系。当然,最重要的是,杨坚和郑译曾是太学时的同窗好友,在郑译心中,杨坚就是自己人。在中国古代,“自己人”这三个字往往是决定一个人仕途升迁的关键因素。

郑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刘昉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他们心里都明白,宇文赟一旦过世,他们这些先帝的近臣就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浮萍,在朝廷中再无依靠。加之他们原本在朝廷就没有深厚的根基,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全靠宇文赟的宠幸。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宇文赟去世,新皇帝登基,他们这些所谓的先帝近臣,在新皇帝手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要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最好的办法就是拥立一位对自己感恩戴德的辅政大臣,而杨坚无疑是最佳人选。只要杨坚成为辅政大臣,必然会感激他们的拥戴之功,他们也就能继续享受富贵生活。于是,五个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随后,他们便假托皇帝的命令,派人去召杨坚入宫议事。此时的夜如浓稠的墨汁,将长安城包裹得严严实实。杨坚卧于榻上,双眼虽闭,却毫无睡意。他的足疾是真也好,假也罢,此刻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一场暴风雨正在悄然逼近。自宇文赟登基以来,朝堂就如同一个失控的棋局,各方势力在其中明争暗斗,杨坚虽身为外戚,却也在这漩涡中努力保持平衡,以求自保。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杨坚猛地睁开双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谁?”他警惕地问道。“大人,宫里来人传旨,宣您即刻入宫议事。”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传唤吓到了。

杨坚的心猛地一沉,这么晚召他入宫,到底所为何事?近日自己谎称身患足疾,在家中养病。此时突然听闻皇帝宣他入宫,心中顿时一惊,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所谓的入宫议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皇帝因为他迟迟不去扬州上任而迁怒于他,想把他骗进宫后除掉?还是皇帝真的病重,急需他进宫商议大事?还是朝中发生了什么紧急变故?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不寒而栗。

“知道了,我这就准备。”杨坚强装镇定,起身穿衣。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在黑暗中摸索着衣物,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迟缓而沉重。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跳却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走出房门,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却未能驱散他心中的寒意。宫中来传旨的太监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看到杨坚出来,立刻催促道:“隋国公,陛下急召,还请您速速随我入宫。”

杨坚微微点头,跟在太监身后,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杨坚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的思绪如同乱麻。一步一步朝着皇宫走去。

也是机缘巧合,杨坚在宫中永巷的东门碰到了术士来和。来和曾经给杨坚看过相,断言他有帝王之相,所以私下里和杨坚关系颇为不错。而且来和与皇帝关系也很亲密,经常出入宫廷,是个消息灵通人士。杨坚看到来和,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赶忙上前拉住他,焦急地问道:“我此去会有灾难吗?”来和刚从宫里出来,对宫中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他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说道:“从您的骨法气色来看,天命已有归属。”听了来和的话,杨坚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宫。

然而,当刘昉和郑译等人向他摊牌,让他做辅政大臣时,杨坚却出人意料地言辞拒绝了。对他来说这份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就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让他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上天赐予的馅饼,还是隐藏着致命危险的陷阱呢?杨坚在心中盘算着,毫无准备的杨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毕竟,皇帝宇文赟才 22岁,正值青春年少,谁能想到他会如此突然地病危呢?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刘昉和郑译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杨坚可是个心思缜密、老成持重的人,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呢?所以,他坚决不受辅政一职。

杨坚这一推辞,可把刘昉他们急坏了。他们本来就是假托圣旨,邀请杨坚辅政,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杨坚拒绝接受,那他们之前的一切谋划都将付诸东流,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完全没有头绪。在这紧急关头,柳裘急忙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隋国公你就别再犹豫了,否则就来不及了。”可杨坚依旧沉默不语,没有表态。刘昉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杨坚为什么还要犹豫不决。情急之下,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昉自为也。”意思就是说,你要是想干就赶快答应,不然我就自己干了。

听到刘昉这番话,杨坚心中的疑虑终于彻底消除。刘昉等人焦急的态度让他明白,这一切应该不会有假。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呢?机会只有一次,也许就是眼下这次。杨坚心中一横,决定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契机。随着这次突发事件砸在自己头上,自己杨坚也可能会彻底走上人生的巅峰。当然,他心里也清楚,机会和风险总是如影随形,做了辅政大臣,就等于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旦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于是他心横,二横一竖“干”就完了......

就在杨坚进宫的当天,宇文赟也像是在配合这场权力的更迭,很“默契”地去世了,年仅 22岁。杨坚就这样看似轻而易举地窃取了北周的最高权力。但北周的其他人会坐视不管吗?眼看外戚篡权,难道大家都会无动于衷吗?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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