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富春江正在我鼓胀的血管中 重新计算被县志遗落的 蛙鸣与稻花里的刻度
直到惊蛰翻动茶经扉页 将永嘉月的胎记 摁进青石阶的苔痕
在卤水漫过脚踝的黄昏 替所有结晶的岁月签收盐税簿上的红戳
那些曾被蝉声蛀空的午后 正在年轮里结出新的钟摆
像极了祖母纳鞋底时 织就的纵横阡陌
石阶驮着蹄声,漫溯向更深的黄昏 而月光正丈量佛髻的弧度
而蒲公英则举着未寄的信笺 替某个永远二十一岁的黎明 站在所有春天的必经路口
扎架老人把最后一根竹篾 蘸着弥河水写完了《考工记》的脚注
每株稻穗,都凝固了 半部《齐民要术》
听见种籽正以星群裂变的姿势 呐喊着,孵化地质断层深处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