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无声息,波澜不惊。年的热闹渐渐消散,张梅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哎,我这几天和阿香一块到镇上看看有没有零工,小秋让你妈看着点吧。”张梅有点命令式的语气。
“怎么想起去打工了,在家不挺好的么,再说开春家里也忙不开,还得看孩子。”大顺好声劝到。
“这你就别管了,小秋现在快三岁了,看起来也省心,再说我和阿香都约好了,打工怎么了,我还能光靠你养活啊,一天到晚不是拖拉机就是排水沟,没意思。”
“农村就这样,要啥有意思的,不挺好的么?”
“你就是在家呆傻了,不和二顺一样,出去闯闯,在外面看的多了就不一样了,看给小秋买的东西都比你洋气。”
“他那是在家找不找活干了,不出去在家光挨说了,哎……,你说二顺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进城走了,招呼都不打一下。”
张梅没有接话,看了一眼大顺,转身去找阿香去了。
阿香和村里的几个姐妹浑熟,正凑在一起唠家常,东长里短的打听事。
“阿香,李洱村的大顺媳妇你认识不?”一个妇女问道。
“认识啊,我俩很熟呢,过年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见面,咋了?”阿香手里的瓜子没停下,叮铃的两只眼睛骨碌一转,不经意问道。
“听说啊,长的挺俊的,害的老二找不着媳妇。”
“是挺俊的,咋了,长得好也有错啊,再说人家孩子都三岁了,老二找不找媳妇和她有啥关系啊?”阿香反驳。
“说的是呢,估计是妯娌不好处吧,哎,我还听说老二和他嫂子的关系不一般呢,嘿嘿……”
“快拉倒吧,别嚼舌根子了,散了散了,我正好也有事,改天再聊。”阿香已然完全掌握了如何控制局面,也是,一个能说会道,样样精通的人往往是大家服从的对象,阿香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两人在镇上的混沌摊上碰面的。
阿香穿了一件枣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精瘦,皮肤黝黑,不高,整个人透着一种强练。张梅身着黑色的羽绒服,透着白皙的脸庞,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一双小高跟更衬托出一种时髦。
“啧啧啧,我说梅子,怎么过了个年,你过成了神仙么,哈哈,越来越标致了,哎呦,真是好看啊。”
张梅被桂香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了,脸稍微红了一下。
“别瞎说,这不是和以前一样么,过年大顺托人买的羽绒服,我今天才穿。”
桂香上下打量了一下,有种想问的冲动,又咽了下去。
两人吃完饭就到了镇上的服装厂。服装厂规模不大,年前才开始招工,桂香第一时间打听到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张梅,两人一拍即合。李洱镇的服装厂是近年来政府招商引资的项目之一,也是为了解决农村闲置劳动力的问题,尤其是农闲时期年轻妇女群体。两人进了厂办,一个年轻小伙接待,签字,留名,大体问了问上班时间是否可行。
“我都行,家里孩子有老人看着,时间没问题。”张梅大方的说。
“我可能就这前两个月能干,没事,我手快,干得比别人多。”桂香也不示弱。
“大姐,现在是缺人手,咱服装厂的活好学,你们都来吧。”小伙子说道。
“那太好了,你能说了算么,不用问问领导?”阿香问。
“嗯,呵呵,那肯定得汇报给领导,一般没问题,等通知吧。”小伙子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厂门。
初春的阳光明亮却又微凉,张梅心里想的如何给大顺开口说打工的事,又想着孩子大了,是不是要搬出去了,自想自画的走在李洱村的小路上,冷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裹了一下衣服,粉红色的羽绒服没能让张梅的心情轻松起来。
吃过晚饭,张梅兀自惆怅起来,大顺没有像之前一样过来询问,小秋在一旁玩耍。老李头和李秦氏却早早的睡下了。
“打工的事基本定下来了,孩子先让你妈看着点吧。”张梅说。
“你怎么就是不听我说呢,打工打工,这是想出去耍了”大顺第一次生气道。
“打工怎么了,我这么个大活人,不能挣点钱吗?过几天搬回村口吧,和老人在一起也不方便。”
“我还是觉得等小秋再大一点说,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等等等,再等还有那么多活给你干啊,这是阿香好不容易联系的,再说现在咱镇上厂子这么多,听说电子厂也一直招人,一个月千把块呢。”张梅善于观察,也不愿意被囿于在一个圈子里,被别人支配着。对两口子的这个打算,李秦氏没有反对,很快,张梅就搬回到了村口的房子,又成功和阿香到了服装厂上班。两个人因为手脚麻利,学的也快,很快对缝纫驾轻就熟,被分配到第二车间成了缝纫工,缝纫工要求较高,裁剪、缝合、锁边、包边等,但是两人干得起劲,一点也没觉得辛苦。工厂提供一顿午餐,不含住宿,所招收的工人一般都是周边村里的闲置劳动力,所以时间相对还算灵活。
午餐时间,几百人的餐厅挤得水泄不通。张梅矮小的身材,端着刚打的饭菜艰难的在人群中穿梭。
“阿香,你在哪?”
“这这这,张梅。”
张梅透过缝隙寻找着声音。
“我来帮你拿。”张梅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顺手拿过张梅的饭盒,径直向前走去。温柔的声音,帅气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像二顺啊。”张梅心想,“我是怎么了,不要去想了,忘记那件事。”张梅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