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来,张梅几乎没有出过门,大顺也没有回来过。小秋已经能察觉大人们的脸色,也不再哭闹,怯生生的在李秦氏屋里呆着。李秦氏知道两口子在闹矛盾,早饭的时候叫了张梅,没有回应,李秦氏叹了一口气,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就走了,连续几天的沉闷,让整个家里异常压抑。这天,二顺回来了。
“你看看你嫂子,五六天不出门了,饭也不好好吃,你哥也不回来,愁死人了。”李秦氏给儿子抱怨道。
二顺望了望西屋,关闭的屋门,未拉开的窗帘,一种了无生机的感觉。他轻轻推了推门,门没锁,昏暗的屋里显得有些潮湿,渐入深秋,凉嗖嗖的风让二顺打了个寒噤,张梅卷缩在床上,头发凌乱不堪。
“你好点了么?”二顺问,张梅转头。
看到二顺的那一刻,张梅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随即又恶狠狠瞪着对方,二顺碰到这个眼神,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内疚,下意识的躲闪。
“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和大哥吵架了,我过来劝劝。”
“你?哼哼,知道我俩为啥吵架么?”
“没听娘说。”
“你哥说孩子不是他的。”
听到张梅最后一句话,二顺愣住了,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沉默了。
“怎么了?害怕了?没种,哼。”
二顺嗫嚅了一下,喉咙好似被卡住了。
“看你那个熊样,不会真的以为是你的吧?”张梅反讥到。
“不会吧,就一次……”听到二顺恍恍惚惚的说了这么一句,张梅彻底失望了。
“嗯,以后这个事谁也别提了,烂在肚子里吧,你这次回来是和林姑娘有关么?”张梅捋了捋头发,好似恢复了点精神,坚强的说到。
“嗯,说是定了一些家具,让我回来看一眼。”
“好啊,好,你忙你的吧,没事别来这屋了,你要是有心就去劝劝你哥,实在不愿意过,就离吧,这样大家都不遭罪。”张梅抹了抹眼泪,肚子里的孩子使劲提了一脚,张梅紧皱眉头,大喊一声“老实点”,二顺讪讪的退了出来。
一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张花和张雪在李响的照顾下,过渡的非常顺利。尤其是张花,性格比较外向,嘴又甜,很快在厂子里认识了很多人,技术学的也算顺利,反之张雪内向一些,什么事都比较倾向于张花的意见。
张梅因为自己的事,焦头烂额,拜托阿香帮忙照顾两个妹妹,有什么事情两个人都会及时联系。
张花对李响好像也格外上心,天天李哥哥长李哥哥短的叫着,加上住宿的关系,这对双胞胎和李响弄得就像一家人,以至于厂子的人都认为是李响的两个妹妹,没人敢招惹。阿香利用放假时间去跟张梅做了“汇报”。
“张花已经去做办公室啦。咋,你不知道,哎呦,你这个人精妹妹,没法比哟。”
“那张雪呢,还在车间呢?”
“嗯嗯,张雪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吧,在车间呢,小李总对她俩都挺好的,你放心,对了,那天她们给我说要来看看你,行么?”
“暂时先不用了,等生完再说吧,到时候你们一块来吧,好不好?”
“行啊,张花那天还买了东西给我,让带给孩子,真懂事,可能是领了工资想来看看你,你要是不方便,我回去告诉她俩,反正离得也不远,实在有事再说哈。”
“好啊,阿香,麻烦你了,帮了这么多忙。”
“嗐,咱俩还用客气啥,都是缘分。”
张梅果然很快就生产了,大顺自从和张梅吵完架之后,最多一个周回去点个卯,气的李秦氏只哭自己命苦,拉扯完大的,还得管小的。张梅因为一直在家呆着,生产也是按照预产期,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老李头一家有两件重要的大事,一个是儿子的婚礼,一个是孙子的满月酒,虽然都是操心的事,但是自己高兴,美的合不拢嘴。
秋收冬藏,窗外落叶满地,枝干慢慢变秃,开阔的旷野里果实已经收成,留下静静大地的休养生息。门口的大黄已经老步蹒跚,偶尔有生人路过也懒得叫几声。二顺的新房里确实另一番景象,修葺一新的大瓦房,刷的雪白的墙壁,漂亮时髦的家具,花花绿绿的各种床单、被褥,冰箱、电视、洗衣机一应俱全,别说是在李三村,就是在李洱镇也找不出几家有这种家伙什的。林木匠给闺女林玉枝充足了门面,嫁妆丰厚的让全村人都啧啧赞叹,李老头心里乐开了花。结婚当天,二顺也精神了许多,刘姐夫慷慨的帮忙找了四辆崭新红色夏利车去迎亲,婚礼进行的热热闹闹,张梅没有出月子,所以没有出门。她落寞的搂着孩子,越想越难过,泪水又止不住了。
许久未露面的来娣来参加婚礼,顺便来看看张梅。
自从二顺和林姑娘的事定下来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来娣也去了济北市,帮着姐姐做一些会计的活,人因为能走出去,又因为见识的多了,样子自然是不一样的,来娣虽然长得有点粗壮,但是自己注意保持体型,加上化妆品的加持,样子反而比之前更好看了些,穿了一件淡紫色小西装,配上一双白色小高跟,整个人显得洋气有气质,这是张梅没想到的,一个人的变化是如此的明显。
“来娣,没想到你能来啊,快来做。”
“哎,嫂子,你真行,给他们老李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功臣呢。”
“别笑话我了,是来喝喜酒的吧,人都在二顺院子里,这边没什么人,我也不能出门。”
“对啊,我其实是主要来看你,看你这个仙女生活的咋样的,哈哈,仙女也落入凡间了。”
“再这么说话我可不理你了,你现在这个城里人学会拐弯抹角骂人了。”
“开玩笑呢,我的嫂子,唉,谁家都有难念的经啊,想当初我还想和你做妯娌呢,哈哈,看看现在,计划没有变化快呢,二顺是不错,可是时间长了,出去看了,你会发现好男人还是有很多的,李二顺啊,算不了什么,不要也罢。”
“来娣,没想到,你活得挺通透呢,比我强。”
“嫂子,人都得为自己活,尤其是女人,靠男人不行,只能靠自己,外面的世界大着呢,不是李三村,也不是外三村,哈哈。”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张梅看着来娣深有触动。
张梅儿子的满月酒借着二顺婚礼的热乎劲,一块办了,经过多人的劝说,大顺稍稍好了点,看到儿子白白胖胖的笑脸,心里的气也去了一大半。
小李总带着张花、张雪、阿香一块到了老李头的家。因为听说是厂里的领导,老里头格外热情,大顺客气的没说几句话,李秦氏看到一对双胞胎,心想怎么和张梅长的这么像呢?二顺和媳妇林玉枝帮着忙前忙后,张梅冷眼旁观。张花张雪看到可爱的宝宝,激动的不行,又看到活泼的小秋,亲切的不行,买了一堆的补品,礼品。因为事先阿香都嘱咐好了,所以没人提到双方的关系,只是说要好的同事,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