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羲离开小院的那个下午,一名神秘的女子悄然拜访了这里。她给羊谡留下一张纸后,便悄然消失了。上面除了显示风华羲方位的地图,还有神龙锢南滇部队的联络暗号。
羊谡虽然怀疑,但还是带着刘牧,按照地图所示前往此地。
经过一夜跋涉,羊谡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这时天已经微微发亮,整个地区都被残暴地蹂躏了一番。晨光中,风华羲躺在荒芜的土地上一动不动。
中午过后,当刘牧和钟城神情慌张地把风华羲带回小院,汪雪晴都不敢相认了。
风华羲体无完肤,不是利爪的划痕,就是火烧过的痕迹。
看着那些剧烈撞击后的伤痕,汪雪晴以为风华羲的内脏都震碎了。可是一番检查后,却发现他的心脉虽然微弱,但并没有内出血之类的迹象。
汪雪晴微微松了一口气,抓紧时间进行治疗。可是她穷尽所学,风华羲依旧是气若游丝。
做完治疗,已是傍晚。汪雪晴这才想起,吴旻还没有回来,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好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吴旻的声音。
因为疫情,学校停课了,吴旻留在后面帮老师收拾东西,所以晚了些。知道风华羲回来后,吴旻激动地跳起来,飞快地跑到他的房间,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黄昏时分,沈曼用电话通知羊谡:疫情大面积暴发,政府将对整个小镇进行隔离。羊谡意识到什么,让她乖乖呆在小镇里。这个时候,远离小院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夜色渐浓,所有人都没有胃口。
风华羲对汪雪晴的治疗依旧毫无起色,即便进行了强烈刺激,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姚玄玉来了。她没有往日的笑容,神情特别凝重。
汪雪晴不希望吴旻与神龙锢发生关系,便拉着他往后院去了。
“魔族可能会有大动作,我们已经动用一切资源,确保外人不再靠近这里。”姚玄玉说。
“你要把这里变成战场吗?”羊谡知道最坏的结果要来了。
“不是我,是魔族!他躲不了的,你应该明白。”姚玄玉语气愈发沉重。
“躲不开谁?神龙锢?还是魔族?”羊谡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生来的命运,和我们一样。”姚玄玉不想起争执,语气微微和缓了一点。
“这次还是用我们做诱饵吗?”羊谡平静地问道。
“魔族既然倾巢而出,神龙锢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兄长和我都将在这里与你们一起迎敌。即便是诱饵,我也会陪着你们。”姚玄玉平淡的语气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坚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吴旻却忽然从后院跑了进来,欣喜地喊道:“他醒了!”
大家急忙来到风华羲的房间,汪雪晴正为他进行针灸治疗。他其实并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口中一直囔囔自语:“……孩子……孩子……清……清……”
此时的风华羲正发着高烧,或者说在燃烧过后的灰烬一样,常人都不能长时间的将手放在他的肌肤上。
“拿冰!提水!”汪雪晴的针灸术根本无法抑制风华羲的高温,她话音未落,刘牧和钟城已经飞奔出去了。
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姚玄玉没有帮忙的意思。她回到前庭,几名都尉已经在恭候她了。
“按计划布置吧。”一声令下,神龙锢围绕小院开始了紧张的布防。
姚玄玉无事可做,就坐在大厅安静地等待。战斗部署早就做好了,她更需要静心聚气,为马上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你们为什么都在执着于将军?”羊谡在后院也帮不上忙,干脆到前庭沏茶。他倒好茶推到姚玄玉的面前,她却没有反应。
作为姚玄晖的直属部队成员,对于这位大小姐,羊谡是很熟悉的。姚玄玉是所有年轻队员的爱慕对象,她既高贵,又没有架子,整天一副可爱的笑容,十分讨人喜欢。
羊谡一直觉得,这位大小姐或许比姚玄晖更适合做白虎。姚玄晖太老好人了,对所有人都迁就,这是让所有人尊敬的原因,却又缺乏一点果决。姚玄玉和他的兄长完全不同,她或许外表柔美,可是心中自有一套章法;她的确平易近人,必要时又更为果断。
“你们到底想怎样?”为大义而牺牲小我,是神龙锢长期以来的传统,也是姚玄玉长期以来贯彻的理念。即便如此,此时羊谡依旧迫切地想知道姚玄玉的决定。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圣域是魔神蚩尤的封印之处,风华羲则是重要的钥匙。原本是想通过他巩固封印,但不知道圣域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从风华羲身上的北斗七星封印来看,估计蚩尤的灵魂已经被转封到了他的身上。要想避免世间浩劫,就要在此决一死战。”姚玄玉毫不避讳。
“就这样?我们能有几成胜算?”羊谡并不太相信姚玄玉的说辞。
“希望这个东西有用。”姚玄玉轻轻一叹,拍了怕身边的一个木匣子。
在冰水的帮助下,风华羲的体温终于控制住了。可大家还没有安心太长时间,汪雪晴又紧张起来,因为风华羲的体温突然开始急剧下降。
风华羲的体温下降得如此迅猛,好像肌肉皮肤都被冻住了,坚硬得失去了弹性,摸上去好像冰块一样。
之后每隔一个小时,他的体温就会发生一次逆转。汪雪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冰与火之间煎熬。
风华羲一直在不停地低声说着什么。梦魇中,他不断重复着所有战斗、所有离别、所有死亡,无数逝去的面孔纠缠着他,在疯狂与痛苦中,却唯独看不到轩辕清的面孔。
小镇是一个山间盆地,小院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神龙架山区向这个坝区延伸的部分。也就是说,小院正好处在进出坝区的一个隘口上。
不过神龙锢是不打算在这里迎敌的。在离小院数十里远的地方,有一条狭长的河谷,是神龙架通往这里的必经之路,更适合作为阻击阵地。
作为前敌指挥的姚玄晖并没有把兵力真的布置在这里。他知道,大规模的兵力部署是不会瞒过魔族的眼睛的。神龙锢现在没有能力对大批部队的气息进行屏蔽,但他还是大张旗鼓地在河谷里设置埋伏,又故意进行了精心的掩饰。
入夜后,北方的星空便被乌云遮蔽了,大批妖兽正不紧不慢地向小院进发。到达姚玄晖设置的陷进附近时,妖兽群果然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妖兽群兵分两路,绕过了这个河谷,从两侧的山脊上前行。
河谷西面的山比较陡峭,上面长满了松树。地面上是大片的松枝、松叶,这些落叶不知沉积了多少年了,厚厚的像一张毛毯,走上去软软的,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松油的特有香味。
妖兽群数量庞大,虽然走的不是很快,还是引起了地面的震动,远远望去,即便是没有星光的夜晚,也能清晰地看到树林中有阴影在摇晃。
在相隔数百米的另一道山脊的背面,骁骑卫已经在这里安置了大量投石机。姚玄晖一直趴在山头,密切注视着眼前的妖兽群。旁边的骁骑卫似乎还年轻,拳头握得紧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渗出来。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调用现代军队?他们的火力应该比投石机要强很多。”年轻的骁骑卫不解地问道。
姚玄晖微微笑了笑:“机油、汽油、火药,你觉得妖兽多远能闻到这些味道?如果是面对面硬碰,现代军队自然是能占上风的。不过有魔族的指挥,就别指望有那种正儿八经的阵地战了。”
就在俩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妖兽群已经把对面的整个山梁挤满了。姚玄晖向后方挥了挥手,只见下面的骁骑卫同时开启投石机,投石机的攻击距离早就测算好了,上面的石头也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每块上面有一个精巧的小装置,里面放着火石和一点煤油。同步发射出去石头,精准地落向对面的山脊。
这片山脊除了天然的松油外,骁骑卫又额外加了大量的松油。由于味道相同,自然不会引起妖兽的注意。石头落地,火石击发,星火陡然蹿起,仿若被压抑许久后终于挣脱束缚的囚犯,在枯枝败叶中疯狂游走,山梁顷刻间成为一片火海。
妖兽群立刻炸开了锅,想要逃离,无奈整个火场实在太大,没跑多远便被烧焦了。后续的妖兽没有迟疑,立刻转变方向,朝着骁骑卫所在的山脊冲了过来。妖兽刚爬到半山腰,骁骑卫便从上面抛下更多的火球。这里的落叶足够多,半座山顿时燃烧起来了。
看着妖兽群死伤惨重,姚玄晖并没有露出丝毫满意的神情。他挥了挥手,众骁骑卫迅速烧掉投石车,从容撤退了。
另一侧的妖兽群行动没有受到阻碍,九婴与睚眦都在妖兽群中。
“右翼受到了攻击,我们是否需要支援?”睚眦依旧是佝偻着身子,声音嘶哑,躲在长袍中瑟瑟发抖。
“无妨,我们已经打开了魔窟,可以得到源源不断地补充,任何阻碍都是螳臂当车。”九婴骑在一头巨大的妖兽身上,毫不在乎损失。
果然,对面的火势便慢慢消减了。大火并没有阻拦妖兽太久,前面的山渐渐变得平缓,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灯光。
“当前我们军力充足,应该分兵攻击人类小镇,让他们无暇顾及。”睚眦又建议道。
九婴摇了摇头:“屠灭一个小镇,对我们的目标没有任何帮助,你以为神龙锢那帮家伙真会为了区区千人,而放弃那小子吗?再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没有必要让无知的人类知道我们的存在,等到蚩尤复苏,战火四起,怨气汇聚,想杀多少人都由着我们。”
“大人睿智,在下不及……咳咳……那我就在这里,恭候大人凯旋而归了。”睚眦说完,摇摇晃晃地退到一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