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孔玉中的头像

孔玉中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05/28
分享
《星光》连载

第一十一章

堂生立即回到家把干爹的建议跟母亲和雨花说了。同时让雨花作好准备,明天夜里带她离开。他还给母亲和雨花交待这事件要绝对的保密,不能对云生讲。说完一干事儿他就匆匆上县衙走了。

高妈妈和雨花在菜窖里焦急地等着堂生。

菜窖外面吹起一阵和煦的风。阳光鲜亮,暖人。

堂生从县上回来雨花就可以走出这里的危险了。高妈妈和雨花都这么想。希望的太阳在她俩心中冉冉升起。雨花的心情同时也很不平静,心海里一浪翻过一浪。

死难的兄弟姐妹们,还有政春生……一双双不甘闭合的眼睛像星光一样在雨花的眼前闪烁。他们在九泉之下呼唤着她,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沿着他们没有走完的道路继续前进。现在,她已由一个伤兵变成将要康复的军人,是高妈妈,是堂生和云生给了她第二个生命。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雨花的思绪扯远了。

火盆上架了一口铁锅,菜窖里微微的吹烟从窖口小小的排气孔冒出。

高妈妈要对临走的雨花表示点心意,最好的饭食就是饺子。萝卜洋芋猪肉……粘乎乎的馅溢着淡淡的清香。高妈妈干瘦的手精心地捻动着。饺子整齐地摆放在红黄色的沙枣木案板上,似小孩的耳朵小巧玲珑;像待命的士兵,一个个威武雄壮……黑黝黝的铁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锅沿上冒出噗嗤噗嗤的白气。饺子像下河洗澡的小孩,噗嗵噗嗵跳下水。

一串滚烫的水珠从锅里蹿上来,疯狗般咬住了高妈妈干瘦的手背。高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缩回来在空气中乱甩。

雨花,你们在队伍里吃饺子吗?高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筷子指一指沸腾的锅。

吃不到,吃不到哟!雨花连连摇头,部队上生活很苦哟!经常没得粮吃,就吃野菜草根树皮……战士们打仗都凭着那一口气哟!穷人的孩子嘛,都能吃得苦哟!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村子,战士们都走乏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战士们忍着饥饿躺在村子附近的沙滩上休息。我和一位女战士来到了村庄,向一位老妈妈讨要了一小袋面粉。……饭做好了,面粉的事让连长知道了,他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说我违犯了群众纪律。连长拿上两块银元带着我和另一位女战士去给老妈妈赔偿,还向她道了歉。

革命的苦哪有饺子香甜啊!

雨花叮叮当当擀着面皮儿,津津有味地向高妈妈讲述起她在部队的艰苦生活。

你在家时生活好吗?高妈妈有趣地问。

我在家里吃得比部队上好哟!不过有时候也饿肚子……刚到部队那一阵我不习惯,战友们都开玩笑说我三天不吃大米腰杆子疼噢。后来我慢慢就习惯了,部队上虽然苦,但我心里始终还是乐乎的……雨花欢快地绕着手,打着令人欣赏地手势。

我上你这年龄也吃了不少苦噢!雨花的战斗生涯勾起了高妈妈的心酸史。我十五岁就结婚了,那时,我们家人多,但大都是张口吃饭,泥猴似的顽童;家里的烧煨燎火推碾上磨缝衣做饭……全都在我身上。

十五岁?捉迷藏玩耍的年龄哟。雨花轻轻地擀着面皮,同情地瞅一瞅揑饺子的高妈妈。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我是家里唯一的媳妇。婆婆长得年轻,三十五岁就使上了媳妇,可外面的人都说她是我们家的小媳妇。她的皮肤好,特白,比我白。那年冬天家里来了客人。婆婆吩咐我包饺子,我端起家里仅有的一小盆白面往灶房里走,就在这時倒楣事儿来了……

怎么了?手割破了吗?雨花焦急地问。

没有,脚下的冰滩……把我滑了一跤,这下完了,盆打碎了,白生生的面粉全都撒在了冰滩上……

高妈妈停下手中的活儿,额头上泛起微微的红光,她用手帕擦擦潮红的脸。

哟,那可真麻烦了,客人怎么打发哟!雨花愕然地盯住高妈妈。

听到响声婆婆赶来了,她抓起一根木棍二话不说朝我背上腿上一阵乱敲,像打小孩一样,唉……高妈妈的眼里掠过一片淡淡的阴云。她理一理额前的白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肚里有多少苦水倒不清楚。

贴心的家常话带着两代人的苦乐哀愁久久飘荡在小小的菜窖里。

远处的山峰浸在黄昏的光晕里,虎口似的谷中吐出缕缕山岚正慢慢地散开,向这个稀稀落落的小村庄漫过来……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