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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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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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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连载

第一百零五章 月阙卷:五十、石壁后,有洞天

逃走了?

听到这话,蓝玉棠一剑挥出,化解了宋秋离的指剑的攻势,然后,身子紧贴着指剑剑气的边缘,倒退回来。

他落地,站定,冲着梧桐藏身的凹洞,大声质询道:“什么?”

其惊讶得甚至都不想再防备宋秋离的反击。

宋秋离并未再有动作。

他收手,立定,看着蓝玉棠。

蓝玉棠挥剑入箫,迎空打了个旋儿,回手插进腰间,然后冲着宋秋离连连摆手道道:“停停停!”

宋秋离大袖一挥,轻飘飘站定,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淡淡地道:“你刚才的剑法,还算差强人意,为何停手不打?”

蓝玉棠道:“现在主犯都走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儿呀?宋前辈你即使想杀了我等向大光明城邀功,估计也没人欣赏了。”

然后,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在下实在有些好奇,前辈你的剑法,你的修为,本应该已经无欲无求,却不知得了长孙无垢那丫头的什么诱惑,居然来此,要与我等拼个你死我活。难道是……中了美人计?”

宋秋离道:“听说你已经悟出了达摩影壁上的内功心法,武功大成,老夫按耐不住,便想出手试探。”

蓝玉棠无言以对,只好哂笑道:“前辈你实在……太调皮了。”

说着,冲着已经从凹洞里走出来,远远站着的龙额侯朗声道:“侯爷,你有没有看清楚她们是从哪里逃走的?”

龙额侯摇头。

梧桐扶着红柳,也跟着从凹洞里走出来,看着龙额侯连连抱怨道:“哎呀,主犯都已经跑了,你还摇个什么头,怕她听到了攻击我们呀?”

然后,冲着蓝玉棠调笑道,“我说凤凰小兄弟呀,你真是让姐姐我大开眼界。你的剑法那可真是没得说,保护我家三妹的周身安全,那是绰绰有余。只可惜跑了二妹和长孙无垢那丫头。至于她们从哪里跑的,姐姐我可没看见,可能是像老鼠一样钻了洞了吧。”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道,“哎呀,坏了坏了,她们现在如果已经逃到了洞外的话,可能会用更加狠毒的手法对付我们,比方说……火攻。”

蓝玉棠闻言色变,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道:“不错!她如果将这里所有的出口都堵死了的话,一把火,我们全都要变成烤猪……”

然后,像是安慰其他人,又像是在自我安慰,喃喃道,“不过,这里全是石头,没有引燃之物,即使烧,也烧不起来吧。”

梧桐扶着红柳,跟在龙额侯的后面,慢慢地走过来,叹道,“石头虽烧不着,但她又不像你这么笨,她难道不会先将稻草树枝引火之物先抛进来?”

说着,抬首,望着宋秋离,居然显现出小儿女的娇羞姿态,低声道,“宋前辈你好。”

宋秋离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不屑。

洞窟内很暗,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蓝玉棠失声道:“呀!不错,她若真用火攻,你我简直无路可走。”

龙额侯却悠悠地道:“你们只管放心,她若真要用火烧的话,绝不会等到现在,早就在我们进来之时,就下手了。”

说着,也冲着宋秋离道:“刚才前辈的剑气,有种熟悉的感觉。有二十年了吧,前辈的剑,如冬眠的青蛇,正在醒来。”

宋秋离依然沉默不语。

梧桐道:“难道是水?对了,一定是水!她若用水倒灌进来,来个水淹七军,可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龙额侯笑道:“这山洞里哪里来这许多水。”

梧桐却语气坚决地肯定道:“侯爷你还是不了解女人,女人发起狠来,没有办法也会想出办法来的。”

红柳也道:“据我所知,在这山脉中,其实是有水源的。离此不远,有一条大瀑布,名唤卢崖瀑布。据说是前朝名臣卢鸿隐居的地方,故此得名。此瀑源的源头,是悬练峰、鸡鸣峰之间的大溪湖,故此终年长流不断。浩荡的水波从近百米的崖头腾空泻下,澎湃之声如虎怒豹吼,震雷轰鸣。”

蓝玉棠道:“如果他们真的用水攻的话,我倒是不怕了。”

梧桐道:“为什么?”

蓝玉棠转身,似乎是想跟宋秋离说话,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找到了出口自己走了,还是隐在了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他只好朝着宋秋离刚刚站定的方向,道:“因为宋前辈的剑法,世间无双。”

梧桐未明白他话中的道理,疑惑道:“不怕水淹跟宋前辈的剑法无双,有什么关系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

她不懂,龙额侯似乎懂了,笑着道:“好一个聪明的小凤凰,居然学会了借力。”

梧桐看着他,更糊涂了,道:“什么意思?”

蓝玉棠道:“宋前辈剑法无双,一剑挥出,天崩地裂,飞沙走石,所以小弟才故意与之交手,以身引着前辈朝着那石壁中空的地方出剑。数十剑过后,那原本就已经中空的石壁,想必已被前辈的剑气给劈透了吧。”

说着,飞起一脚,踢飞地上的一块石头。

石头与石壁撞击,发出一阵尖锐的噼啪声。

然后,那些石头发出了连环的噼啪声,不一会儿,便坍塌下去。

随即,一线光射了进来,照着蓝玉棠那张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润的脸。

他让梧桐帮忙扶着红柳,怀着激动而又不安的心情,缓缓地朝那坍塌的洞壁走过去,走过去……

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心事。

壁洞的后面,竟是一片湖泊,碧波荡漾,莲花出水,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清凉的水声,潺潺传来。

——果然是有水的。

——或许正是由那卢崖瀑布出流过来,蓄起来的。

但岸边,并不见等待着放水倒灌的长孙无垢和花沾唇,而是青山绿树。

或许是因为靠近水源的缘故,尽管已经是深秋季节,这里的树木,依然葱绿,如春天。

青山,绿水,湖水,让跟着走进来的龙额侯、梧桐和红柳,不由心旷神怡。

蓝玉棠扶着红柳,道:“怎么样?漂亮吧,你的家到了?”

红柳声如蚊蚋,道:“你说什么呢?”

蓝玉棠道:“春水边,红柳岸,有水的地方,不就是你的家吗?以后我们就找个这样的湖岸隐居,我钓鱼耕田,你洗衣做饭。你看这水……”

他本来要去捧水的手,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湖泊,居然是假的。

不仅是湖水,还有那树,那青山,一切都是假象。

它们只不过是画在一处透着天光的石壁上的丹青壁画。

因为这洞壁的后面,是一处更加幽深的盆地所在,壁画与周边的天地自然相融,太过于逼真,所以远远看来,仿佛似真似幻。

这盆地,可真深呀,峭壁悬崖格挡着外面的世界,要想出去,除非像鸟一样,长出翅膀,飞出去。

众人带着些微的遗憾,走近那壁画。

那壁画不知道出自何人的手笔,只见河涧曲回,流水潺潺,满谷青翠欲滴,与周边天地悬崖合为一体。

最为奇特的,是那位于壁画左侧顶端的一个泉口。

只见画面上,巨大的瀑布水流从那里急涌而出,注入下面旋涡翻滚的地下深潭,然后消失不见。

因为画工太过于逼真,以致于让众人都有了幻觉,觉得能够听得见水流湍急的轰鸣声。

龙额侯仿佛已被这丹青妙笔的魅力震撼,双手负在身后,边看,边啧啧称叹。

梧桐和蓝玉棠,架着红柳,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壁画。

他们本以为这壁洞的后面,便是出口,就可以走出这恼人的山坳,回到现实中的繁华世界,喝酒,吃饭,再去掷金山庄里摸两把,抑或在销金窟里偎红倚翠。

却没料到,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更大的洞窟,不由地有些失望。

他们并排站在壁画前,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在上面摸了摸,也没有摸出什么玄机。

龙额侯突然笑了笑,道:“你们看出些什么没有?”

梧桐道:“我只看出一肚子气。如果真的是湖就好了,还能解解渴,这吃不着喝不着干着急嘛。”

蓝玉棠捂着肚子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

龙额侯抬了抬下巴,笑道:“再仔细看看。”

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处。

蓝玉棠将红柳让梧桐扶着,自己走近了,仔仔细细地来回摸了摸,实在没有摸出什么特别之处。

龙额侯道:“这壁画上的青山绿树,湖泊荡漾,甚是逼真,但我总觉得那个容纳瀑布的深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说着,拈了拈手指,道,“虽然也是那么逼真,那么细腻,但跟其他地方的画风稍显不同,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手笔,就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蓝玉棠蹲下去,挠了挠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托着下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着,伸出手指,在那深潭处摸了摸。

然后,用袖子,在那深潭处,使劲擦了擦。

壁画的油彩果然窸窸窣窣地脱落下来,随即露出一道青石的门。

门上似乎还有两只青铜的环。

他讶然抬头,看了看这青铜石门,又看了看龙额侯,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梧桐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

她在龙额侯肩膀上使劲一拍,朗声道:“可以呀,真有你的。”

龙额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出去的枢纽,定在那铜环上。”

蓝玉棠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那支像血一样红、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在铜环上使劲敲了敲。

发出空洞的声响。

随即,用力一推。

石壁果然发出吱呀的一声响,旋转而开,露出高约七尺的门洞。

四人大喜。

他们搀扶着,相继走出来。

却突然一起呆在当场。

因为外面,正站着一个人影。

是李南溪。

李南溪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门洞给吓了一跳,像是受惊了的雄鹿似的,猛然往旁边一跳,右手伏在剑柄上。

他的剑还未拔出,就见门洞中,缓缓地走出了几个他熟悉的人:蓝玉棠、龙额侯、梧桐,以及红柳。

他看看众人,又看看那门洞,似乎被震惊得无与伦比,道:“你们……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半山腰的一处悬空突出的平台。

这平台靠近一条被踩出来的山道,算不上偏僻,但也算不上通途。

平台上还有一座用林木和茅草搭建出来的亭子。

李南溪似乎是走累了,正在这亭子里稍作休息,却遇到了破壁而出的众人。

蓝玉棠靠着石壁,冲着他挥了挥手,笑道:“李兄,好久不见,还安否。”

梧桐看了看周边,又看了看李南溪,讶然道:“呀,李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呀?”

然后又朝着他身后看了看,道,“你那位漂亮的小后妈呢。”

李南溪躬了躬身,道:“蓝兄与长孙姑娘一去多日,不见回转,家父忧虑,特命小弟前来寻找,不巧恰遇蓝兄与侯爷和梧桐姑娘破山而出,却不知长孙姑娘……”

梧桐笑了笑,道:“那位长孙姑娘和漂亮的老板娘,也就是你那位漂亮的小后妈,先行一步出来了,怎么?你没看见吗?”

李南溪摇头。

然后,看到她扶着的红柳,吃惊道:“红柳姑娘这是……”

梧桐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位漂亮的小后妈,无由来地吃干醋,非得说我这个妹妹跟你那个有钱的老爹有不清不楚的暧昧,这不就在山里打起来了,你瞧瞧你这小后妈的手可够黑的,把我这妹妹打得……”

蓝玉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近李南溪,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你那位有钱的老爹爹,要做大寿,不知时辰是否已过?哎呀,我们这几天过得没日没夜的,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李南溪道:“就是今日,今晚家父将于这嵩顶之巅,举办一场寿宴。说起来,自从我家二叔封剑归隐之后,家父就已经不怎么庆祝了。今年特地邀请了一些江湖朋友,相约嵩顶。而侯爷和蓝兄,都在此次受邀之列。家父是怕几位不知情,又回了掷金山庄,所以特命小弟前来相寻。”

龙额侯笑道:“本侯与令尊乃多年好友,早有邀约,今晚定当到场祝贺。”

蓝玉棠也跟着笑道:“没想到在下也好大的面子,居然也在受邀之列。好好好,老李要做寿了,我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去,怎么着也得送他一份大礼呀。”

说着,冲着李南溪挥了挥手,道,“去,多叫些人过来。”

李南溪不知他要干什么。

梧桐似乎已经猜出了蓝玉棠的意图,冲着李南溪点了点头,笑道:“小少爷,叫你叫人,你就赶紧叫吧,不会吃亏的。”

然后,又强调了一下,道,“多叫些人,最好赶着车过来。”

李南溪虽然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短筒。

只见他右手握着短筒的一端,用左手轻轻一旋,然后一拉。

就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发出一道悠长的黄烟。

蓝玉棠不知他这是何意,只有默默看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见远远的山道上,驶来了几辆大车。

车子到了近前,停下。

车夫们跳下来,走到近前,冲着李南溪一抱拳:“公子!”

李南溪做了个稍待的手势,看着蓝玉棠。

蓝玉棠凑到李南溪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扶着红柳,和龙额侯、梧桐自顾跳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李南溪面带犹疑,带着那几个马车夫,走进了洞中。

可刚进去,就被里面传来的轰隆隆声给吓得退了回来。

里面发生了坍塌。

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掩埋。

李南溪灰头灰脸,一脸深沉地看着蓝玉棠。

蓝玉棠一下子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原地不停地打转转,望望那冒烟的洞窟,连连搓手道:“这这这……”

车厢里的梧桐,也伸出半个脑袋,道:“你猜这是谁干的?我猜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宋秋离,刚才洞口开的时候,只有他还在里面。”

蓝玉棠道:“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大光明城城主长孙无垢,毕竟那座木兰祠,是供奉她母亲的地方,又怎么会容许这些凡夫俗子践踏。唉,失算,真是失算。早知如此,我就应该随手多揣一些金银珠宝出来。”

龙额侯看看他那高高鼓起的胸怀,笑道:“你怀里揣着的这些,也差不多够你舒舒服服活完上半辈子的了。”

蓝玉棠连连摆手道:“今晚老李做寿,肯定会有一场豪赌,我这点儿家当,估计一个晚上就输得光洁溜溜了。”

梧桐道:“你们猜,那位宋秋离现在去了哪里?”

蓝玉棠挠了挠头,双手撑在腰间,叹气道:“不管她去了哪里,但我猜,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在嵩顶的寿宴上出现。”

梧桐道:“为什么?”

蓝玉棠道:“我总觉得,他跟李家父子之间,有着某种解不出的恩怨。也可能是,他也想夺得李洛厌身上的那本阎王债吧。阎王债,阎王债……可能会成为今天晚上最大的赌注了吧,嵩顶今晚注定不平静呀。”

然后,看着红柳,柔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红柳舒了口气,道:“我累了。”

蓝玉棠握着她的柔荑,道:“走,我送你回家。对啦,你家在哪里?我不是说销金窟呀,我好像对你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红柳叹了口气。

脸上,好像涌起淡淡的霾。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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