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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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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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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连载

第一章 河西

只要是有人待在张掖酒泉武威敦煌等地方,老家人都喜欢称呼那个地方为河西。这个称呼虽说不是很准确但也不能说不正确,不过是稍微宽泛了一点。

河西就是河西走廊的简称,是指黄河以西的广阔区域。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北介于祁连山与北山山脉之间。河西走廊主要包括甘肃省的武威市、金昌市、张掖市、酒泉市、嘉峪关市和敦煌市,河西走廊几乎占据了甘肃四分之三的领土。

可以说没有河西走廊就没有完整的甘肃,没有河西走廊就没有如此博大而又悠久的中华历史。河西走廊是一个让全世界人民都肃然起敬的里程碑式的文化符号。

外祖母在河西走廊的家其实就在一个小乡村,和我们这边人的吃穿住行也差不了多少,还是过着朴素而艰辛的农民生活。

只不过两个地方种的农作物稍微有点不同,我们老家的粮食作物以小麦、玉米、土豆为主,偶尔也种一些谷子、糜子、荞、大麦、豆子等;而河西那边则以洋葱、辣椒、大蒜、茄子、豆子等经济作物为主,很多都种植在大规模的塑料大棚里面。其实很多都是蔬菜,蔬菜自然要比粮食值钱一些,准确的说应该是蔬菜要比粮食所产生的经济效益要好一些。偶尔也会种一些玉米、土豆和小麦,但体量都不大,主要是为了自己吃。

我们老家种的粮食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解决自家的温饱问题,只会拿出极少量的完全剩余的粮食去粜钱。河西那边的大多数农作物都是为了兑换直接的经济效益,因为那边的地是平地是水地,而我们这边的地是坡地是旱地,农作物的产量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母亲和姨母她们都喜欢说外祖母家在河西,似乎只有河西这个霸气而又有点神秘的名词才能让人觉得外祖母的家在一个高端大气的好地方,在一个可以生活得很好很幸福的令人向往的好地方。

在我这半生中,对我来说一共有四个非常重要的女人,外祖母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父亲亲自对我说:姨娘(丈母娘)那老人家真正的是个好人,从来不骂人,也不得罪人。在我们老家,女婿对丈母娘的称呼基本上都是姨娘,要么就是他(她)舅奶奶,而直接叫母亲或者妈的很少很少,就算在当面,也很少会有人这么称呼。除非是真正的上门女婿,才会当面叫丈母娘为妈或者母亲,而在背地里大多都叫娃奶奶或者他(她)奶奶。

单是父亲这么说还很难让人彻底信服,但是姨父母亲还有祖父他们也都这么说,这大概足以说明外祖母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吧!

外祖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登了极乐,所以我对她的印象最为模糊也最为遥远。然而那种血浓于水疏不间亲的天然的亲切感以及梦里时常出现的身形佝偻面容憔悴慈祥和蔼而又白发苍苍的老人形象总是让我在熟睡中都能感到有一股甜蜜的幸福喷涌而出。

在我的印象中,外祖母一直都面带微笑,瘦弱的身材,长长的银发,宽宽的额头,尖尖的下巴,她性格温和,平易近人。

她常穿一件白色衬衣,一条黑色涤纶裤子。

我两岁到四岁之间,基本都在外祖母的呵护下成长。

外祖母经常给我煮红糖大米稀饭,那是我最爱吃的东西,因为那是那个物资匮乏而全民皆贫的时代所能做出来的最高级的食物了。

因此,很多人都说我是喝外祖母的红糖大米稀饭长大的。

姐姐两岁的时候断了奶,而我不到一岁母亲就给我断奶了。原因大概有两个:一来母亲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缺乏足够供给我吃的奶水,二来她没时间喂养我,因为地里还有好多活家里还有很多家务都在等着她干。后来我想了一想,姐姐之所以吃奶能吃到两岁,是因为她是我们这个家族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全家人都非常疼爱她,不光是祖父祖母,还有父母以及叔伯姑舅他们都最喜爱第一个孩子。

一个家庭的第一个孩子带给这个家庭的冲击感和欢乐氛围是无可比拟的,哪怕是封建传统思想位居榜首的喜男不喜女的阻碍,对于第一个女孩子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家庭不会只生一个孩子,哪怕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总会有一个男孩的,所以他们丝毫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那时,大家都在厨房的土灶台上面做饭,灶台上架一口黑色大生铁锅,锅口有一米大小,满满一锅饭足够一二十人吃。

外祖母做饭的时候,我常常在灶台底下帮忙拉风箱,大概只是在捣乱而已,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玩。这种长方形立体风箱在当时家家都有,不足为奇。

外祖母下地干活的时候也得带着我,不过是在太阳倾斜下去,酷热渐渐褪去以后。她在麦田里锄草,我哭闹得不行,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背着我锄草,要这样熬过一下午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压弯了外祖母她老人家的背,给她的黑发染上了几缕银丝。

在我五岁的时候,舅父一家搬迁到了河西走廊一带的祁连山下面安家落户。祁连山下虽然是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但是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只要能把荒滩开垦出来,种上粮食作物还是不错的,毕竟地里面可以引水灌溉,祁连山上面的雪水可以滋润这片土地。如此一来这里的生存条件要比农村大山里面好很多,这也是很多人选择搬迁的主要原因。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外祖母,两年以后外祖母就病逝了。

听母亲说外祖母是得了腹水肿之类的疾病,具体是什么病其实也没有确诊出来,因为外祖母去的都是县城甚至是乡镇的小医院,大医院根本没条件去,所以在小医院挂几天盐水最终还是会回到家里静养。确切的病症一方面是医生的推断,二是家里人的猜测。不管是什么病,反正都是不治之症,都是无可救药的绝症,穷人得上这种病只能坐以待毙。希望她老人家临终之前没有太多痛苦。

外祖母临走之前,来我家待了几天,她回河西的时候我纠缠了好久,据说我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外祖母为了哄我开心,留给我好多硬币,硬币有些还在,这是目前我对她老人家所能寄托念想的唯一东西了。

外祖母的音容笑貌虽然已经渐渐远去,但我内心深处的思念却愈加强烈。

外祖母去世之前,母亲和姨母去河西看望过她老人家一趟,回来不久,就传来了外祖母病逝的噩耗。

我们家距离舅父家有千里之遥,外祖母弥留之际,母亲和姨母已经来不及去见外祖母最后一面,以前的交通不是很方便,坐车要走整整一天才能到。

这也成了母亲和姨母的终生遗憾。

外祖父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实在没办法,就给大户人家做了长工。八岁开始,他就在村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做工,除了管饭,一年下来还给几升白面。一直到他十五岁那年,他的雇主家突遭变故,他这才回家过自己的日子。

这个大户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地主老财,父亲叫王二麻子,儿子叫王连财。家里有三百亩良田,三百头牛羊,四合院里面盖满了砖瓦房,木材全都是上等的红木,当时也算是烜赫一时、远近闻名。

地主和他儿子一样,都是名副其实的守财奴,把钱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政局动荡,匪患猖獗,有钱有粮的大户人家都惶惶不安。

有一天晚上,王二麻子和王连财父子俩决定,把家里的金银财宝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就选中了后院墙角下的一口枯井。他们决定三更天趁着别人熟睡的时间,偷偷地把金银财宝锁到铁箱子里面埋到井底。

王连财在上面把风,地主王二麻子下到井底去放箱子,埋好后他们蹑手蹑脚地回房睡觉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感觉放在井底下也不安全,于是打算拿出来再找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可当王二麻子下到井底的时候,发现箱子已经不翼而飞。他上来之后,一口咬定是他儿子王连财把箱子转移走了,一直骂他儿子是白眼狼、偷金贼,王连财百口莫辩,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藏箱子的事本来只有他父子二人知道,家里其他人毫不知情,藏箱子的时间也是在深更半夜,箱子突然消失不见,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王二麻子逼迫得实在太紧,王连财就上吊自杀了,以此来证明他的清白。

王连财死后,王二麻子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恍恍惚惚。一个月以后,王连财母亲也因痛失爱子而悬梁自尽,一个好好的大家庭就这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王连财死后一年多,他们的邻居王四狗开始大量购买牛羊和良田。

原来,当天晚上他们父子俩把箱子放在井底的时候,邻居家的王四狗出来撒尿,无意间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把箱子取走了。

在王四狗购买了大量牛羊以后,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后来也引起了土匪的关注。

有一次,王四狗去赶集,被土匪堵在半路上,土匪逼问他的钱财从何而来,他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慢慢大家都知道了。土匪让他给家里人写信,带若干金银来赎身,他死活不答应,土匪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最后把王四狗残忍地杀害了,尸体被扔到山梁上的一棵大柳树下面。

自此以后,外祖父只能被迫回家挨饿。家里几乎没什么土地,也没有任何积蓄,吃喝完全没有着落,但他还是一天天熬过去了。最后竟然也像普通人一样成了家,虽然是一个贫穷到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破家,但总归是有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家了。

外祖父脾气暴躁,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外祖母和母亲她们深受其害。外祖母经常被外祖父打得遍体鳞伤,有一次,外祖母因为做饭稍微晚了一点,外祖父回来直接把她打得头破血流,土炕上流了一大片血,那一块头发全掉了。他就像打一头丝毫没有抵抗力的牛羊那样对他的结发妻子拳打脚踢,简直毫无人性惨不忍睹。

几个子女对外祖父更加畏惧,大舅父年龄大,十七岁就当兵去了,所以他几乎没怎么挨打。即便是在当兵之前,大舅父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由于他身材高大,外祖父也不敢轻易打他。外祖父的暴躁脾气似乎是从大舅父出去当兵以后才开始的。

有一次,母亲放学回来刚放下书包,急匆匆喝了一口水就准备上山去割猪草,正好在门口的小巷子里碰到了外祖父。看着外祖父笑嘻嘻走过来,母亲就感觉大事不妙。她赶紧起身就跑,不料巷子太窄,母亲还来不及跑过去就被外祖父一把拎起来,举过头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被摔得晕晕乎乎的母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翻起来一溜烟又跑了。

他拎起母亲扔出去就好像是拎起一只猫那样轻松,似乎那真的是一只猫而不是一个人,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人乎?母亲对于外祖父的嫌憎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吧,可见这次摔打事件外祖父对母亲幼小的心灵所造成的创伤是永恒的难以忘怀的。

母亲小时候嘴甜,会哄外祖父开心,她是姊妹几个里面小嘴最甜的一个,因此她也算是挨打最少的。

姨母就不一样了,她老实又嘴笨,不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所以她挨打最多。最严重的一次,姨母被外祖父打得不省人事,她躺在地上软乎乎地一动不动,缓了大半天才逐渐苏醒过来。

外祖父心理或精神上似乎不太正常,总之特别喜欢打骂人。他经常半夜三更把外祖母和母亲她们喊醒去下地干活,这个时候村里其他人还都在睡梦里。

有一次,外祖父赶着那头老黄牛去耕地,老黄牛不小心掉到陷坑里,被活埋了。刚下过雨,地下被大水冲开,地面上还没有陷下去,看不分明。

老黄牛是全家人赖以生存的工具,是全家唯一值钱的资产。老黄牛突然死了,外祖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因此,他的精神受到了沉重打击。

从此后,外祖父一蹶不振、脾气暴躁,整天自言自语、絮絮叨叨,随时都会打骂家人。

后来,外祖父实在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大半夜跑到村东头的一片榆树林里,把自己挂在了一棵榆树上。一直到天大亮,人们下地干活路过那片林子的时候才发现,外祖父去世的时候母亲才十四岁。

母亲兄弟姐妹四人,大舅父是老大,姨母是老二,母亲是老三,二舅父是老四。自从大舅父一家搬走以后,二舅父就一直跟着大舅父生活。

二舅父十七岁的时候也离家出走了,原因是他要打土坯给他自己盖一间房子,结果把土坯撒了一门口,到处都是,弄得门口乱七八糟的,大舅父说了几句,和他发生了口角,二舅父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二十几年都杳无音信,直到大舅父去世的时候,都没能见他弟弟最后一面。

离家出走三十年以后,二舅父终于回来了,见过母亲和姨母,也去了大舅母家。但是过了几天,他又匆匆走了,他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办理他的身份证,以前出走的时候没有身份证,外面也不需要身份证。随着信息化、网络化越来越发达,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到了这个时候,二舅父才不得已又回到了户籍所在地,补办了一张身份证。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可能是他一个人生活惯了,不愿再和这些亲戚来往。

大舅父也是因病去世,走的时候才五十出头,听舅表哥他们说,大舅父得了类似于肝硬化之类的疾病。他又非常爱喝酒,所以加速了病情的恶化,最终不治而亡,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光秃秃的坟头前,矗立着一棵高大挺拔的白杨,它已经陪伴外祖母度过了整整二十五个春秋。

这棵白杨已经有三十年树龄,还是外祖母一家刚从甘肃东南部的黄土高原迁移到这里的时候栽种的。白杨是一种可以快速生长的落叶乔木,树皮是灰白色,上面有一些黑色的小斑点。

白杨在中国西北地区很普遍,它们的生存能力很强,不管是大路边还是田野上,甚至是戈壁滩,只要有黄土的地方就有白杨的存在,它们耐旱耐寒,生命力很顽强。白杨有六七年的时间就可以长到三十米左右,树身垂直向上,树根深扎黄土。白杨木可以制作农具,可以打家具,可以作椽檩盖房子,可以烧柴,还可以防风固沙。尤其河西走廊这一带戈壁滩上,常年风沙肆虐,白杨的大量栽植,改变了河西走廊的气候环境,很大程度上减少了这里的水土流失量。在河西走廊,白杨就是坚韧不拔的战士,是受人们崇敬的英雄。

外祖母躺在这一望无际的茫茫戈壁上,该有多么寂寞、多么孤独。幸亏有这棵白杨陪伴着她,夏天为她遮阳,秋天为她挡风,冬天的白杨叶落下来,铺在坟头上,可以为她御寒。

外祖母在这里躺了十来年后,舅父也来到了冰冷的地下和她作伴,舅父就埋在外祖母旁边。

以后,这里就有两个光秃秃的土坟头了,白杨的任务又加重了。

和土坟遥相呼应的是远处若隐若现的祁连山,这一段祁连山是河西走廊南部山地最北的一支山脉,平均海拔5000米左右,山顶上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祁连山巍峨雄伟、蔚为壮观,东西连绵七八百公里,南北横跨三四百公里,祁连山和西藏昆仑山、新疆天山合称西北三大神山。

远看祁连山,忽远忽近、灰白相间的雪山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云层一般,分不清是山为云,还是云为山。一眼看去感觉不到祁连山有多高,但是真正登到山顶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一览众山小”、什么叫“山登绝顶我为峰”。

站在外祖母和舅父的坟头前远望祁连山,感觉近在眼前,但是真正要走到祁连山脚下至少还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这就是人与自然的对比,这就是伟大与渺小的写照。

外祖母来到河西走廊只生活了两三个年头就病逝了,走的时候还不到六十,放到现在都能算是年轻人。

我知道外祖母是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大概猜测她至少还有三桩心愿未了:一是她的小儿子也就是我二舅父,他一时赌气离家出走,几年过去依旧音讯全无,外祖母临终之前都没有见到他,自然心存遗憾;二是外祖母一直都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虽然已经生活了两年多,但她一直都对千里之外的故乡念念不忘,毕竟那是她生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家;三是因为早已离世的外祖父葬在了故乡的大山里面,而她自己却要葬在这凄凉荒芜的戈壁滩上,想到要和外祖父相距千里之遥,不能陪伴在外祖父左右,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吧。正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俗话说得好“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外祖母活着的时候一直忘不了故乡,死后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回到生活了一辈子的故乡,她希望自己可以葬在故土,可以葬在外祖父的坟旁边,两个人在地下也有个伴儿,不至于太凄凉太孤单。

不单单是外祖母,恐怕天下绝大多数人都希望死后能够魂归故里,谁又愿意魂灵永远漂泊异乡而做个孤魂野鬼呢!

第一次给外祖母上坟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和父母一起受邀来到舅母家过年,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闻名遐迩的河西走廊,也是第一次来到渴慕已久的祁连山脚下。

舅父已经去世三年多,而外祖母已经去世快十五年了,家里只有舅母和两个表哥。

第二天,表哥就带我和母亲去给外祖母和舅父上坟,坟地距家大概有五里地。

虽然路途不是很遥远,但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傍晚,徒步走五里雪地路,还是很吃力。

路已完全被雪覆盖了,我们只是凭感觉在走,雪很厚,淹没了脚踝,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前行着,走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了坟头。两个馒头形状的坟头上除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什么都没有,白杨也只剩下黑魆魆的树枝树干,叶子全落了。

看到此情此景,一时悲从中来,我们默默地焚香烧纸,掩饰着内心的悲伤。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枯树枝上成群结队的麻雀在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叫着,冬天的麻雀也不好过,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储备好过冬的食粮。

冬天,整个河西走廊都呈现一片肃杀之气,万物都归于沉寂,只有麻雀、乌鸦、还有天空偶尔翱翔的老鹰还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还能给这近乎寂灭的寒冬一点生命的气息。

舅母家的几亩水地都在坟地这一带,附近很多村落的人家都是从我们老家搬迁过去的,这里已经算是舅母和表哥他们的第二故乡了,不过也只是第二故乡而已。

每年春秋两季,舅母都会给坟头拍几锹土,把坟头拍得圆圆鼓鼓。

希望这棵白杨可以一直陪伴着外祖母和舅父,让他们在这空旷的戈壁滩上不至于太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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