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 被马达声碾成碎片 草洲、滩涂上的蓼子花 正在缓缓舒展、悄悄盛开 与白鹤共舞,与湖水轻摇 悠然看见铺天盖地的绯红 点缀着白鹤的剪影 从鄱阳湖漫了过来
卦山像一幅画 奇妙的构图像卦爻的形状 搭配青绿相间的色彩 遵循山水画的章法 天空胸襟辽阔 而信江河横亘眼前,止断归途 隔着一条江 我仔细辩认村庄、老屋和竹林 也辩认鸡鸣犬吠、炊烟和
女子的轻吟 女子的秀发 如苇叶在风中摇曳 手持蒲苇在江边徘徊 看自己的足尖和被风吹散的白絮 或喃喃自语 光秃秃的苇穗 像一位德国伟人 给妻子写诗的 那支 饱蘸爱情的鹅毛笔
母亲用干稻草和着湿泥巴 把北屋漏风的干打垒 糊得严严实实 母亲把破铁桶装满木屑 点燃,母爱在厅堂熠熠闪光 感谢冬天的寒冷 让我又想起了母亲 曾经的温暖
“十月到,割晚稻” 那晚,父亲拿出已有锈迹的镰刀 站在大樟树下的磨刀石边 他要把镰刀变成天上那明晃晃的弯月 他一边沾水,一边让刀口抹上月亮的光 嚯嚯的声音,惊动了十月沉静的夜
草叶上悬着许多小小的水晶球 像小草长出的一双双眼睛 忽闪着晶莹的光 几颗小水晶球滑落下来 破碎了昨夜的梦 洇湿了草根下的泥土 看见草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天空 今日坠落的露珠 在明天
秋天送来了一张入场券 朱龙洪 发烫的土地还没有退热 一抬脚,踩到了夏的尾巴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季节顺着时间的河缓缓流 攥着一亩三分田 舍不得松手的老父亲 老茧像季节烙在手掌上的印
风,赶着羊群漫过来 山村的天空,铺了一层厚厚的棉 头裹白土布头巾的母亲 像一朵云飘进厨房 肩扛锄头的父亲还在田里 风凌乱了他蓬松的白发 像一朵没有系牢的云 扯下那一团团云絮 为哮喘
身影 朱龙洪 又到晚稻收割时 踏板打谷机有节奏地在田野轰鸣 可是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 身影 那双结满老茧的手 再也触摸不到他喂养了一辈子的梯田 又到晚稻收割时 仿佛看见那顶发黄的破草帽
贺之章的剪刀 剪碎了灰白的天空 洒下酥雨浇开一树李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