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扯下泛黄的封面 双肩包爬上我的肩胛骨 门栓吐出锈蚀的叹息时 听话的拉杆箱已盖好出发的邮戳 电梯吞掉最后一级台阶 心中,有两枚未说出口的词语 一枚是焦急 一枚正啄破喜悦的壳
笔尖刺入砖的骨缝 青筋在沉默中蜿蜒 绿血渗出每道伤口 向上,再向上 暗哑墙垣 被无数倔强触须 签满春的姓名
灰喜鹊画了,斑鸠又来画 天空这块白板 涂满色彩
当“栀子小屋”印上户口簿的时候 老屋便亮堂起来 连额上那块乌斑,仿佛也 孵化成春燕,惹人怜爱
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隙 七月,立刻倾斜它的壶嘴 往空调的清凉 泼洒滚烫的脾气 仿佛重庆火锅 猛然闯入广州甜点 我本能地闭紧嘴巴 制止它的强买强卖
当年,夏天的夜空 种满词语 阅读时 萤火在草丛里添加注脚 仰望的姿势邀来金蟾蜍 小花蛇在墙角游动的 是几千年泥土里 刊发的诗经
一块青铜的密码 被铜绿深锁 隐喻 沉睡千年 不愿被血脉的钥匙 解锁
暮色把白云山打包邮递过来 邮戳清晰而字迹模糊 但我不敢签收
当汗珠拎起 拉杆箱的笨重 一首诗 袅袅着走出泥土
灯光切碎夜色 路两旁的香樟树 像二胡的两根弦 被来往的车辆反复弹拨 一首没有润色的俚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