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攥住手心,把拳头 也一并塞进空空的裤兜,像 兜住一颗过期依然咚咚跳的心脏
一棵树倒立起来,突突突 向下生长,分杈,开花,长叶 一个到四个,三排到五排 结出异常繁茂一树丰满的名字
玉茭杆们,就这样安安静静 等待着—— 等待着一团火 等待着一阵风 等待着一场冬雪 等待着一场春雨 等待着,某一天 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经年呆在大漠,道士 真的曾香烟缭拥仗剑祈雨纯阳宫? 愚蠢!你回头看看,元,明,清, 多少词语如落叶正追打行者的脚踵?
你蹲在河边,深吸一口气 吼出混着浓重嘉兴口音的信天游 对岸柿子树的最后一片红叶,和着 你的歌声,重重楔入漾漾的水面
满地泛滥着杂草,虫豸,和速生的心事。 姥爷的荒地一块块重归于荒芜,舅舅说, 一起荒掉的,肯定有比人心更多的东西。
在道貌成癖的人类眼里, 善负重,像极一个笑话, 无非哄我驮起你们千百年 碑状 巨大的虚荣!
而你,一丛乌黑的光 自天而降,瞬间浸透我 年轻却已僵化的躯体 无比轻,无比净,无比温柔 把我完完全全消融
你离开之后,中年的我 扑身为晋阳湖一条孤独的鱼 拒绝游人投喂,拒绝让自己冷却 褪银鳞,挺身跃,轻摆鳍尾 消失于一圈一圈同心的波纹
满腹心思,槐树还是活过来了 活过了,你不在家乡的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