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厮战,即将触发。
咚、咚、咚……
不是冲锋的鼓声,而是丁当的心跳声。
这是丁当初次遇到这种紧张刺激的场面,不由有些激动。
当然,那不仅仅是恐惧。
而是恐惧中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一战功不成,就要永远沉尸于此。
一战功成,就重新回到了自由世界。
单身勇闯魔窟的名声,也就随之传扬这个江湖。
警铃的声音,仍然在整个神兵窟里回响。
一起回响的,还有随之赶来的卫士的声音。
石门外泛起一阵阵的喧哗。
一个嘶哑的声音大声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就守在门口,守株待兔。”
丁当暗骂了句:“真没文化,老子不是参水猿嘛,明明是守株待猿。”
另外一个声音道:“一直守着,得守到什么时候。要我说呀,不如施放毒气,将那个小子活活闷死在里面。”
丁当心说,谢谢你八辈儿祖宗。你可太损了。
第三个声音道:“不行,心月狐妹子还在里面,岂不是连她一起毒死了。”
第一个声音道:“老子就知道你跟他有一腿,这就心疼了?”
第三个声音道:“你跟她没一腿?这里的兄弟都跟他有一腿。”
第二个声音似乎有些声音,像是吃醋了,又像是被戴了绿帽子的愤怒:“毒,放毒,干脆一起毒死算了。”
绿帽子是沉重的。
无论戴在谁的头上,都是愤怒的。
外面的人似乎都被激怒了:“对对对,连那个狐媚子一起毒死。妈的!贱货!”
丁当知道,这些自认为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开始来真的了,赶紧开门。
但门,却纹丝不动。
应该是关上了机关,被锁死了。
丁当刚想拔出大宝剑,将石门砍出个逃生的缺口,硬闯出去,,就见石室顶端的通气口中,飘出一缕缕的白色烟雾。
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犹如闹起了狐妖。
这烟雾还能忍,让丁当无法忍受的是,雾中散发的怪味儿。
那是一种类似于腐肉、孜然的怪味儿。
对,是狐狸的怪味儿。
那种狐狸的怪味儿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狐臭!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刹那之间,带着狐臭的白雾,已弥漫了整个石室。
丁当心说完了完了。
他甚至连大宝剑都握不住了。
他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
是谁说头上的面具具有放毒的作用的?
哦,是财神说的。
那没事儿了。
那狐臭似乎能够透过耳朵,和毛孔,硬灌进他的鼻息里。
臭得无法无天。
臭得丁当发狂。
他再也忍受不住,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石门。
石门坚固如墙,毫然不动。
他的脚也被硌得嗷嗷发疼。
他心说,非要逼我绝招!
他忍着狐臭的侵袭,手握大宝剑,凝集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劈出。
在烟雾中,划出一道黑漆漆的光。
剑光过处,只听一声闷响。
漆黑的铁剑,已经穿门而出。
宛如利刃刺豆腐。
丁当精神大震,握紧剑柄,转动了一番。
石门立刻被切割出一个更大的缺口。
但这个缺口,只容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毒烟倒喷而出。
围在门口的卫士们,似乎没有想到毒气回噬,立刻后退,捂着口鼻,咳嗽不止。
丁当再次挥剑。
迎空挥出一个十字斩。
石门立刻被斩得七零八落,轰然倒塌。
门外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之声。
丁当趁着他们慌乱的时候,纵身飞出,快若猿猴。
门外的人被回噬的毒烟搅得阵型打乱,就在捂着口鼻咳嗽不止的时候,只见一团黑影夹带着一道锋芒,激射而出,惊呼之声更乱。
有些离得远的,本来在看热闹,见到此种情形,知道事态严重,不能再作壁上观,也跟着围了上来。
只见奎木狼当先而出。
那身形,果然不愧为“狼”的称呼。
迅疾中带着残忍。
他手持一柄狼牙棒,迎空挡下了丁当的去路,沉沉地道:“好大胆的奸细,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找死!”
丁当嘻嘻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说着,一甩斗篷。
周遭的毒烟,立刻朝着奎木狼飞去。
奎木狼冷哼一声,跟着甩斗篷,将飞烟挡下。
他刚想嘲笑两句,就见丁当的斗篷下面,携裹着一团黑芒。
黑芒过处,剑锋直取他的颈喉。
奎木狼似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一招,更没有料到他的剑锋居然如此凌厉,赶紧缩颈翻身,避过这一招偷袭。
虽然避过了要害之处,但凌厉的剑气还是将他的衣服,撕裂无数的口子。
他冷汗直流,躲在石柱之后。
然后冲着周边的属下大声厉叱道:“他妈的,你们还等什么?是不是想等着老子死了好当老大呀。”
四下的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持着兵刃,围了上来。
“二十八星宿”,这下可真是凑齐了。
放眼望去,只见各种牛鬼蛇神的图案,在眼前飘忽。再加上毒雾飘散,那场景可真是有些恐怖。
幸亏是白天,要是换到晚上,估计丁当还真以为自己置身阎罗殿。
丁当突发奇想,看了看手中的大宝剑,暗忖道:“要是这玩意儿换成一个和尚用的钵盂,再大喊一声‘大威天龙,弘缘地藏像,般若神佛,般若巴嘛空’,那就太帅了!”
很明显的是,眼前的这些“星宿们”,虽然打制兵器的手艺是一等一的,但武功实在是太菜了——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功实在太菜了,所以才被派遣过来打制兵器。
他们擎着兵器,朝着丁当慢慢围上来。
丁当举着铁剑,来回比划着。
也不知道是在耀武扬威,还是在虚张声势。
他指着离得最近的室火猪道:“老猪,不要逼本少爷。看在你刚才送老子进来的份儿上,快快逃命去吧。本少爷的剑上,不想沾染朋友的血。”
室火猪看看丁当,又看看奎木狼,赶紧道:“我没有,我不是,我不走。”
丁当道:“怕什么?今天本少爷要荡平这里,身份暴露就暴露了,看把你给吓得?你看老牛就比你明白事儿,是不是呀老牛?”
说着,冲着人群后面的牛金牛笑了笑。
牛金牛在听到他跟室火猪这么说的时候,就赶紧将身子往人群里缩,免得他扯上自己。
谁知道还是被他给扯上了。
如果他能荡平这里所有人,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凭着这番交情,免除一死。
可要是埋尸于此,那自己肯定会被当成内应,死无全尸。
奎木狼可是有名的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奎木狼冷哼了一声,继续指挥着众人进攻。
室火猪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冲得最猛。
丁当挥剑,将他的兵刃切下去一半,吓得他嗷的一下又退了下去。
丁当挥动着大宝剑,哈哈大笑道:“大宝剑的厉害,你们见识到了。本少爷不想滥杀无辜,只问首恶,从犯不究。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儿给本少爷让开一条道。如果你们之中有被他们逼迫而来的,就站在本少爷这一边,大家一起杀出去,将功赎罪,说不定还能博得个好名声。如果不听本少爷的至理名言,非要上来送死的话,那本少爷就御起大宝剑,送你们入黄泉,永世不得翻身。”
四面的黑衣人,却把他的话都当做是在放屁。
毕竟已经上了贼船,如何再翻身。
就在他鬼嚎的时候,其中几个奎木狼忠实的属下,早就擎着兵器,飞身扑上来。
当先一人,戴着狗头面具,手持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廓尔喀刀,俗称狗腿刀的兵刃,最先出手。
这应该就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娄金狗了。
只见他一招狂犬吠日,劈向丁当。
他自恃身法巧快,使的又是外门兵刃,是以求功心切。
这一招近身直刺丁当的要害,用的竟是险招。
丁当却将身形往旁边微微一偏,只待刀锋劈来之时,突然伸出左手,从刀锋下抄了过去,堪堪刁住了娄金狗的手腕。
然后,随手一抖。
娄金狗只觉得手中的刀突然发烫。
立刻松手。
跟着闪身后退。
丁当却已反手接过刀柄,倒转刀尖,脱手掷出。
嗖——
廓尔喀刀化作一道厉芒,飞向石柱后面的奎木狼。
跟着一声喀——
廓尔喀刀,竟生生插入了他面前的石柱。
奎木狼大惊,不停地催促着手下上前拼命。
跟着出手的,是戴着羊头面具的鬼金羊和戴着獐头面具的柳土獐。
他们一人持着一柄长剑,一人持着一把大刀,从奎木狼隐身的石柱两边,夹击而来。
丁当的反应极为奇怪。
他并未后退躲闪,而是突然往下一蹲。
一刀、一剑,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紧贴着他的头顶,交叉着劈出,刺出。
就像是一把硕大的剪刀。
剪风凌厉。
丁当的风帽,立刻被剪去了一块。
丁当来不及感叹,一抖手腕。
黑色的铁剑就像是破土而出的竹笋,正好插在一刀一剑的中间。
娄金狗的刀和柳士獐的剑,撞在丁当的黑色铁剑上,立刻断裂。
娄金狗断裂的廓尔喀刀的刀尖,像是激射而出的飞花,直刺入柳士獐的肩头。
一股鲜血,立刻狂涌而出。
柳士獐的身子,像是触电了一般,立刻丢掉宝剑,捂着伤口,夺路而逃。
仅仅跑出了六步,便倒在地上。
血,已经变成了墨黑的颜色。
娄金狗看得心惊胆颤。
他暗叫不妙,想要转身就要逃走。
丁当抬脚,将柳士獐丢在地上的廓尔喀刀,朝着娄金狗便踢了过去。
正中背心。
娄金狗立刻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以上过程,虽然用文字描述,铺展了一大段,但用时却极短,几乎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故以,其他人的“星宿”还未来得及反应,没有群起而上。
尽管如此,娄金狗和柳士獐的死,也为众人赢得了反应时间。
丁当踢出廓尔喀刀刺中娄金狗的同一时间,已经有人悄悄地掩到了丁当的身后,立劈华山,递出了刀锋。
他的口中还不由地喊了一声:“小子,看刀!”
丁当头也不回,脚步只是向前一溜。
刺出的剑锋便紧贴着衣衫,从他的胁下穿出。
丁当一弹那人的手腕。
持剑人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似的,直直地将剑锋正刺入丁当正前方站着的一个“星宿”的胸膛。
持剑人是戴着猴头面具的觜火猴。
被刺中的人,是戴着兔头面具的房日兔。
房日兔看着觜火猴,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觜火猴仿佛也被这意外的变故吓住了,惊呆道:“我……”
丁当冲着他嘻嘻笑着道:“谢谢提醒哈。”
觜火猴立刻撤身变招,抖动剑锋,上削、下刺。
丁当则持着铁剑,划弧而起。
剑光犹如泼墨的长虹,凌空一颤直劈而出。
觜火猴像是被这怪异的剑法给惊到了,立刻翻腕,像是想用自己的剑锋,架住丁当劈来的剑锋。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剑锋所用的乃是绝世神兵。
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剑相碰,觜火猴的剑断为两截。
觜火猴心胆皆丧。
他眼见丁当的铁剑直落而下,哪里还躲闪得及,竟被这一剑生生刺穿了肩胛,直接钉在了石壁之上。
还有两个“星宿”正待持着兵刃急攻上来,亲眼见到丁当的这这一剑之威,立刻吓得双膝发软,再难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