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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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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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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梦绿野》连载

第七章 资金分配

林 辉走进会议室时,大家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落坐下来。林辉发现付贵东没有来,便问办公室主任李海涛。

李海涛帮林辉点燃香烟,“今天好像没有看见付镇长。”

林辉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付贵东没有与他说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的事情,而且这个会,他前天就确定好的,并且今天上午还与他通了电话,下午两点开会,只因自己去看望刘二耽搁了半个小时,可恨的是他付贵东竟然没有来。

林辉拉下脸,吩咐道:“打电话给他,让他现在就过来。”按理林辉是刚上任没有几天,他不会随意发火,但是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就是要解决年前的资金缺口问题和资金分配。

李海涛从会议室外面来到林辉身边,他低下身子附在林辉耳边说,“付镇长的电话关机。”

林辉脸色一变再变,随后他抽了两口烟,“我们不等了,先开会。”

本来这次会议由付贵东主持,可是到现在人还没有出现,林辉直接开场白。“各位同志,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县财政已经给我们拨付了320万元,下午下班前就能到账。”

林辉刚准备继续往下讲,一向为人谦和、处事圆滑的万宗庆率先鼓起掌来,其他的人也跟着鼓掌。“各位领导,林书记一到我们这里,就解决了今年财政资金短缺的问题,这是我们兴海镇历年来到了年末最头痛的问题,今年我们应该有一个安心年过了,今天这个掌声应该送给我们林书记。”万宗庆刚说完,大家也跟着应和,“是的,这是我们书记的功劳!”“还是我们书记厉害!”“今年过年不愁了!”“今年过年不要再扣奖金和工资了!”……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大家从内心涌出的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

林辉本因付贵东没有准时参加会议,心里还有一团闷火,哪曾想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给浇灭了,他舒展了一下面部表情,“各位,这不是我个人的能耐,是县里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这个功劳不能算在我头上。”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现在提出来,请大家一起来定夺下。”林辉顿了一下,整个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他顺手把拆开的香烟开始一个一个地扔过去,自己点燃香烟才开腔道:“昨天郑书记在我办公室一起交流过,目前我们的缺口是281.3万,主要是在一些工程款上面,截止到去年年底,我们所欠工程款为140多万元,欠饭店和商店及其他的款为30多万元,也就是说截止到去年底,我们共欠账款170多万元,今年新增了110多万元。我认真思考了下,准备把去年年底前所欠的款全部还清,今年所有的工程款,完工的支付,没有完工的按照进度支付,对于所有的一些零工杂费算清,饭店和商店一律只付40%,其余的到明年再付。这样我们最终需要支出240多万元,目前我们账面上有320万元,余下的必须将机关干部和教师的工资与奖金进行兑现,绝不能再缓发了。”

林辉一口气说完,手上的香烟也没有顾得上抽,已经燃到海绵处,他将烟头掐在烟缸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放下不锈钢的茶杯,扫视着在座的同志。

大家心里都清楚,书记刚刚说得很明白,就是去年之前的账全部结清,今年所结账的饭店和商店及其他的消费要打折扣。而在座的各个同志,平时或多或少都有在非公务接待下,私自带着朋友或者家里的亲戚到一些饭店去吃饭,还有平时一些香烟、茶叶、生活用品等等都来自一些关系户的商店。每年到了春节前,这些饭店或者商店的老板娘们都会约好或者盯准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拎着方便袋子,里面放着香烟和酒,找上门来,使尽全身解数,一边撒娇一边嗲声嗲气地拿着发票。镇财政再怎么难开支,但是这些开宾馆、酒店、商店的一些必需品的账单都会结得清清爽爽的。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年年岁岁服务都相似,睡睡年年少妇都不同。

一些私自在饭店、商店吃喝拿索取的同志,心里都很是怨恨,你林辉可以断绝与对口联系部门的财礼没有关系,就是我们的工资奖金可以扣上一两个月也没有关系,但是一旦把这些平时有直接联系的商店和饭店宾馆的账不全部结清,那还不让那些狐狸精们搞翻了?

林辉扫视了在座的各位领导干部,大家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疙瘩算盘,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出头来说话,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有的假装拿着笔好像在记录,有的使劲在抽着香烟,还有的假装沉思着。整个会议室里,沉闷得像夏天暴风雨即将到来之际,被包裹在蒸锅里一样,空气凝结,一触即发。心里都在想着,要是付镇长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依,因为桥头堡饭店那个风骚的老板娘吴青梅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把吴青梅给急了,恐怕她会当场在付镇长办公室拍板子敲桌子摔东西的,甚至于她能把与他睡觉的事情都说得出口,到那时付镇长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林辉在今天会议上提出这样的说法,也是事先考虑再三。县委书记李官正在他来兴海镇前,一再强调,到了兴海镇后,一定要整顿好作风,统一好广大干部的思想。对于兴海镇来说,基础薄没有关系,怕就怕的是广大干部的思想作怪,兴海镇的广大干部就存在一种惰性,作风上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一种开拓创新的精神,没有一种发扬革命优秀传统的精神和理念,干部身上存在安于现状、自扫家门雪不理他人事、各自为政的现象。事实上,林辉来兴海镇没多少时日,他通过走访、调研、谈话谈心,发现兴海镇无论是班子成员还是广大干部,身上缺少一种精神,更多的是一种各自为政,班子成员之间、班子成员与分管部门以及部门与部门之间都缺少沟通协调,遇事不是逃避就推卸,在涉及自身利益时,总是拼命去捞取。而林辉今天之所以提出关于这些餐饮生活用品方面的开支要卡一卡,也是先给他们敲一个警钟,说白了,就是以后你们不要随便去吃饭、住宿和拿取一些日用品,这种风气该刹一刹了。

林辉知道,在这个时候,尽管各自心里都不乐意,但谁也不会做出头鸟。因为他们都在掂量着,今天如果在这里提出反对,那就是与书记对着干,何况自己就是那些陈皮烂事的账,即使不结账自己掏也不能豁出去。再说,林辉何许人?他可是县委书记的专职秘书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不是吃素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的腰杆子可硬着,县委书记给他撑腰,在座的谁愿往枪杆里钻呢?

林辉刚要发话,人大主席万宗庆在这关键时候突然举手并表示:“我个人完全拥护林书记的决定。”

在座的同志看到万主席突然举手赞成,虽然心里都在骂着“这个老狐狸,就他会拍马屁”,还是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看那零散定格在空间里所举起的手,林辉扫了一下所有的同志,“薛委员,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大家齐刷刷地抬起头盯着薛丽娜,原来她没有举手。

“不,不,书记,我没有意见,真的没有意见!”薛丽娜赶紧举起手,脸唰地红通通的。

“哦,没有意见就好,大家都放下吧!”林辉觉得空气里好像多了一份燥热,他不知道是眼前的虚假气氛让他感到不自在还是他感到自己今后将要与这些人相处而感到焦虑呢?

“各位同志,今天我们第一个议程就到这里,下面我就近期的工作谈一点想法。”林辉打开自己的记录本。

“同志们,我们兴海镇是全县基础最薄弱的乡镇,每年的财政贡献只有负增长,镇上的开支越发紧张,就这样一年赊欠一年,直到现在我们的缺口近三百万。全镇的经济逐渐萧条,老百姓的生活还处在80年代,而我们的干部却是一批一批地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是地方的经济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年年在全县的考核上,都是垫底,这好像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林辉点上一支香烟,继续说道:“其实,基础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们这些人失去了斗志,失去了信心,失去了理念,失去了一种精神。我来兴海上班还不到一个星期,我所看到的是,我们大家都在等着放假过春节,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做似的。我注意观察了下,从一楼到三楼,各办公室几乎是从早到晚就一两个人,有的办公室就没有人,是不是这些日子特别忙,都去办事,走村访户呢?不仅仅是我们广大党员干部,就是我们一些班子成员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林辉停下来,严肃地从对面万宗庆开始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他这是给他们敲思想警钟。他本想等后面开机关干部大会的时候再说,可是今天他定好了开会,付贵东竟然缺席,而且也没有请假,这就是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完全没有把他林辉放在眼里。

“今天我在这里要强调下,从今以后,我们班子成员要带头,所有的机关干部有事必须按照规章制度实行请假制,所有的班子成员,无论是开会还是出差,必须向我请假。特别要强调的是,我们每周一,班子成员开一个晨会,碰下头,就这一周的工作简单沟通下,这样便于我们在推进工作时统筹协调。请陆书记牵头,办公室负责每周一的晨会安排。”林辉将手中的圆珠笔狠狠地在桌上敲得咚咚直响,各个班子成员都拿着笔在记录着。林辉拿起桌上的香烟,看了一下,估计还能发一圈,他从对面左面开始一直扔到右面,除了两位女同志以外,其他的同志都拾起香烟点上,整个会议室再次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会议一直开到四点半,男同志才陆续地再点上一支烟后,拿起笔记本离开办公室,而薛丽娜和余小娟早已夹起本子,在林辉一宣布散会后就冲出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她们两个人一边拼命呼吸着走道里清新的空气,薛丽娜一边带着懊悔地与余小娟说,“余委员,您说,我倒不倒霉,我还真没有注意,你们都举手了,您也不提醒我一下,这样,林书记还以为我有什么意见呢?弄得我好尴尬!”

“薛委员,你别想太多了,林书记不是那种人!”余小娟拍拍薛丽娟的肩膀宽慰道。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留下男同志们下楼的脚步声,悠然回荡在冰冷的过道里。

一觉醒来,付贵东觉得头有点像裂开了似的,脑子里晕晕沉沉的。他侧头看向右边,因为他觉得右边有个重重的东西压着自己,令他极不舒服。

他侧过头来,看到丰产村妇女主任李如玉睡在旁边,枕着他的手臂,似乎睡得很香,只是付贵东的手臂已经被枕得麻木了。他赶紧推了下李如玉,“小玉,醒醒,你醒醒!”

“怎么了?”李如玉被付贵东推醒后,很不情愿地用右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现在几点了?我下午还有会呢?”付贵东赶紧爬坐起来。

李如玉没有理睬他,往付贵东怀里钻,将头埋在他胸脯上,“我才不管呢?你不是说要陪我的嘛?怎么你要想开溜?”

“别掺和了,今天下午开班子成员会议,昨天林书记还与我一再强调,今天要开会。”付贵东一边说,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三点半?”付贵东像弹簧似的起身下床。

李如玉立即拉住付贵东的手臂撒娇道:“你现在过去?已经开会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恐怕会议已经结束了。干脆再休息一会儿嘛!”

“那不行,即使会议结束,我也要过去,再说今天是讨论年终资金结算,我是镇长,财务是我管的,我可不能把自己的事情丢弃。如果被他管住了,那我这个镇长以后还有什么价值?”付贵东嘴里说的他就是林辉。向来都是镇长管财权,书记管人事权,相互制约、相互平衡,要是让刚来的书记抢了先机,把财权和人事都牢牢抓在手上,那以后,谁还听他这个镇长的,他还能去管谁呢?

“你现在去,书记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再说,你是镇长,所有的票据你不签字,谁可以破规矩?书记才过来的,您在这里这么多年,班子里哪个没有得过您的好处,他们能与书记这么快就一条心吗?”李如玉那柔软的身躯像蛇一样缠住付贵东,直接整个人扑在他怀里,不断地用她胸前凸起摩擦付贵东的胸膛,吐着阵阵热气,发出阵阵呢喃声,双手从他颈部开始慢慢地抚摸下去,任凭付贵东再怎么要走,这个时候也爬不起来,整个身子有了反应,像触电似的,被李如玉再次勾住脖子,慢慢地倒在床上。

一番云雨后,付贵东散了架似的爬坐起来,点燃一支烟,倚在床垫上,他拿起一只枕头垫在颈部,以便更舒适一点。李如玉侧身搂着付贵东。付贵东抚摸着李如玉那光滑的后背:“小玉,过会你先走,走的时候注意点。”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李如玉用那纤细的手指摁了下付贵东的下颌骨,“镇长大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别瞎说了,你赶紧穿衣服先走!”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付贵东带着一种命令式地说。

“真是提裤子不认人!”李如玉有点极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拎起包,打开门,左右环顾后迅速消失在门口。

付贵东待李如玉走后,连续抽了两支烟,看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他也穿好衣服,离开了宾馆。

林辉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来,付贵东便火燎地赶过来,“林书记,今天真有点对不住,今天上午老家来电话,说母亲身体不适,我也没有能及时向您报告,便赶回去了,哪知道手机恰巧又没有电了,还请您谅解!”

林辉见付贵东一副诚恳的样子,再想想我们这些人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哪家没有点事情,特别是付贵东提及母亲身体不适,作为子女理应回去,但今天也真这么凑巧?“那大婶身体现在情况如何?”

“托您的福,现在好着呢,主要就是头偏痛。”付贵东轻描淡写地便带过去了。“书记,今天下午会议主要精神是什么?”

尽管付贵东说母亲身体不适,但昨天沟通好的,至少应该给个电话,还有就是母亲身体不舒服,在走之前也应该告知一下,或者与办公室的同志说一下。尽管如此,林辉又不便于发飙,毕竟他也是镇长,何况以后还要与他长久共事,大是大非之前,林辉必须要把握住自己,千万不能出现党政不和,那到时工作开展就难以推进下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辉连续说了两次。他与付贵东简单地就资金结算进行了交流。

“书记就是书记,您说了算!”付贵东听得直冒火,心里一万遍地不停咒骂着:“好你个林辉,你才来了几天,就开始给我定规矩,别以为你是县委书记的跟班,我们走着瞧!”

林辉看着付贵东离开时那种阴晴不定的表情,他心里很清楚,付贵东肯定是不同意他的做法。还好,今天他没有参会,要不然,他当场在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可能其他同志也会见风使舵,结局也许就不是这样了。

他仰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听着窗外使劲摇曳的枯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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