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七十五岁的老王 在电话里喊了一声“妈妈” 像一个孩子 喊得那么日常而平静 泪水却洇湿我的眼眶 这个词,早已沉睡我记忆的汪洋 我忘记了它的声母和韵母 咬不准它的声调 在梦的深处
她醒的时候 舌尖上缀满春天 四月的雨露 让她白成一声钟鸣 庭院太小 装不下饱满禅意 像一股奔放的春潮 溢出赭红色院墙
斜倚的白,挺立的黄或者傲视的红 一朵朵恰似时装模特 在荆东路旁 铁篱笆上 展示各自风采 阳光如一位教练 在新人中间穿梭 指导 ------古典楚女 新派小生 江南采莲
从前 并不遥远 时常云雾般浮现眼前 我们握手 寒暄 他羞羞答答隐匿不见
数不清的黎明坐在黄昏里 无数个指纹像菊花枯于枝头 走远的寻常不再寻常 它把我往时间的深深处引领
我握着镰刀,踏入荒原 宛如一位将军巡视战场 微风篡改词语 将颤栗译成无声舞蹈
哪怕是一小块皱巴巴的皮肤 也收藏了几个世纪的风雨 即使是一根细细的手指 也在指认某一颗星是他的远亲 我无法分辨今天清晨的鸟鸣 是否来自一株幼苗的曾经 当年留在它咯吱窝的印章 虚化
一路上 模仿过 小溪言语富饶 仰望了云彩语言的妖娆 临帖树,在风中狂草 一滴雨练就一条河的奔跑
多年后,每每想起那本《孟子》 风都用记忆的胶水 粘了一次又一次 被风吹破的伤口
这把锄头,种过麦子,种过南瓜 磨光的月亮是胸前的奖章 这个春天 开过桃花,开过海棠花 拔节的野草是生命的鸣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