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集体沉默,静坐 他们的歌声、叫声、哀怨声、愤懑声 都成了清晨鱼肚白的一部分
当人间的灯火 仍在窗棂格子里挣扎 夜,已接管整个天空 并将我,收编为它的一部分
藤蔓早已枯萎 几枚瓜还在上面吮吸 蔓延的草,没让彼此迷路
蒹葭依然在荆襄河里 把时间往上拔,再踩到脚下 河水没有认可,飞鸟也不认可
渔鸥的航班 停飞了 它的叫声 欢畅的叫声 还留置在他 早已钙化的惊恐里
茶叶,在杯底打转 你的一席话,像一杯滚烫的开水 浇开茶叶般沉睡的心
荆州又到了秋天。 ——栾树向天空放飞绛色灯笼 阳光用兴奋火捻将它点燃 每一盏都炸裂现代新诗的韵脚
人影在不明不暗的光线里游泳 眼睛沉默,穿越神秘从前 此刻,我在陶器展柜前 被一块陶片盯着——
我不止一次看见他 头盔盛着日子 让一头猎豹的沉默 一闪而过 在红绿灯的肋骨间 切开一条生路 但我始终没见过 他的眼睛和鼻子 是否也有猎豹的机警与敏锐
到了六十年后 瞌睡又清瘦了许多 闭上眼帘 ——枕巾晒暖的褶皱里 没摸到它的羽翎 躺在床上等它飞进来 像四十年前那样,蘸着阳光的甜 可它偏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