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始终潮湿着,像两条 生了锈的静脉在拼命靠拢,愈合 当车身被卷进一段隧道的黑 末节车厢里,飘出婴孩的啼哭 追赶车轮 直到在某个无名小站,落地生根 长出一茬新鲜的轮回
一个女人去抱孩子时 另一个起身,走入更深的雨幕 她们从始至终, 似乎都未提及男人 而时间是一捧余烬, 仍在暗中剥落灰白的谎言
此刻,我驭《离骚》的飞廉 逐你青衫的影子 缪斯啊!竟说我的魂魄是星辰化石 需用十万顷春光,重新淬火
思想里有流动的赤红, 在两座高塔之间,可升出 火焰戎装的圆满 就用它炸开一片旷野丘山的绿吧 为那些落雪的文字更上春衣
我灵魂里的伤口, 已被万物填满 再也淌不出鲜红的颜色 只在雨后的石阶上,刻出 生锈的星星 于大地无比悲恸的雷鸣前 飞升成野草的姿态,尽显自由
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在被遗忘处 重新发芽 而当所有伤口褪成了褐斑, 大地倒行,泥土深处的淤青又慢慢苏醒
我站在落红阵里,双手合十 慨叹人间一场,空花般若 就连明朝的星空都散了
多年后,万物都被压在了 落日之下 人间之事,大抵都是非花非物 凋零,如暴雨后 一枚蝴蝶的尸体
树影的缝隙,游弋的金箔 正编织囚笼 某个透明的魂魄已穿过光的栅栏 将碎裂的诗脊铺展成路基 接住所有坠落的春天,成为 春天本身
归途中,我与溪水适逢其会 它正搬运着阳光落下的三千碎金 我又问,你可见过山里的鬼? 溪水泛着波光,喘息着说: 这山里正住着十万的精灵和神仙 而所有的鬼都在人间!